下山的路有些陡,卫野背后背着一大筐子猪草,两只手臂有力地搀扶着苏秋。
苏秋走路都费劲,更别说下山,一路全靠卫野搀扶。
其实说是搀扶,准确来说是卫野像小孩一样拎着她。
苏秋原本还有一点尴尬,到后面破罐子破摔,人能费劲拎着她下山就不错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到了山脚下,过路的人多了。
卫野立马和苏秋拉开距离,只用镰刀的木柄让人抓着。
主要村里的人们多嘴多舌,尤其是他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小丫头又是城里来的知青,这让逮着说闲话的,肯定没什么好话,姑娘家家听后指定委屈掉眼泪。
苏秋一下没人搀扶了,握着刀柄走路都有些慢。
不过她也知道70年代,男女之间得避嫌,人家卫同志这么做,也是为她的名声考虑。
啧啧,倒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哎哟,这不是新来的知青吗?这是怎么了。”
几个热心的大娘围过来询问。
苏秋就解释了一嘴,在山上割猪草被蛇咬了,幸好卫同志路过救了她。
“哎呦,那赶紧上卫生员那买药去,可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别人的关注点都在受了伤,后面一个高颧骨的女人,上下打量着两人突然说:
“卫家小子,你就那么赶巧英雄救美呢,不是跟着人家城里知青上的山吧,这是惦记上城里来的知青了?”
卫野黑了脸,视线冷漠的看着那嘴碎的妇女。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救人还救出事来了,放心,你下回被蛇咬我肯定离得远远的。”
那高颧骨的中年妇女顿时气歪了鼻子。
“你这个混账,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怪不得亲爹亲娘不要你扔了,也就是老魏心善把你捡回来,不然你投胎都投不上!”
看这女人这么恶毒的骂自已的恩人,苏秋离人近,故意装着晕倒往她身上使劲一撞。
“啊,我头好晕啊。”
那妇女一个踉跄,竟然摔了个大屁墩。
“哎呦!老天爷!天杀的你撞我做什么——摔折我的骨头赔的起吗!”
苏秋扶着额头哀声叫唤,故作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干脆一个翻白眼,直接慢悠悠的靠在一个婶子肩膀晕了过去。
那婶子吓了一跳,一边想要推人,一边又不敢推。
“哎哎,人不会是给毒死了吧,快快快,谁来把她弄走,我抱不动她啊!”
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卫野看出来人是装的,无奈上前。
伸出指尖对着人人中轻轻按了按,并提醒道:“苏知青,醒醒。”
苏秋没想到这些婶子一点爱心都没有,还怕自已死了讹上她们,无奈只好睁开眼睛。
她故作虚弱的扶着卫野递过来的镰刀木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哪儿啊?”
其他人顿时离她远远的,地下的那颧骨高的妇女气呼呼的爬起来。
“你还说呢,刚才你好端端的撞我做什么,我这么一把老骨头,这会儿撞的全身不舒服,你得赔钱!”
苏秋不解的看着她,“啊?我没撞你啊。”
那妇人气得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苏秋骂:“你还敢耍赖,这么多人都看着了,不赔钱当心我告到大队去,再把你们这些知青批斗批斗。”
苏秋看她还仇视知青,整个一个不讲理的泼妇,她才不惯着!
“哎呦,被你吼得我脑仁一阵一阵疼,要是真脑子中毒就是被你刺激的,各位婶子也给我作证,到时候我真有什么后遗症,我就找这位婶子!”
有几个婶子过来推了推刚才骂人的妇女,低声说:“马家的,她都被蛇咬了,和她计较什么,要真死了还得讹你。”
刘丽娟气得黑了脸,恶狠狠的瞪了苏秋一眼,叉腰骂道:“你个死丫头片子,还敢讹我,也不打听打听我马家的大名!我有四个儿子撑腰,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卫野皱眉,冷声呵斥道:“你敢动人试试!现在是守法社会,苏知青有什么闪失,到时候我第一个送你们蹲大牢去!”
苏秋也不怕,甚至觉得有几分可笑。
“你老人家可真威风啊,还想剥我皮,那就等着吃枪*子呗。”
刘丽娟听的太阳穴突突气的直跺脚,“你、你!”
从来只有她骂知青的份,那些知青都哭哭啼啼,没几个敢反驳的,哪曾想今天遇上个硬骨头。
旁边看热闹的,也纷纷稀奇的看着苏秋。
这丫头瘦瘦小小的,看着跟十四五岁的女娃似的,没想到嘴皮子这么厉害,连刘丽娟都敢骂。
刘丽娟一向就是村里不讲理的泼妇,嫁的马家也是个泼皮无赖,加上有四个儿子傍身,向来都在村里横着走。
大家伙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太招惹他们。
眼下看热闹的同时,一些人也替这小知青捏把汗。
卫野就算了,他毕竟当兵回来,身强力壮,马家人也不敢找他的麻烦。
这小知青无依无靠,得罪下这一家子泼皮无赖,估计往后没个安分日子了。
苏秋看她气的跳脚,直接竖中指。
不再和她废话,拉着卫野就走。
刘丽娟被人安抚了一通,反应过来那小丫头片子找不见了,她心里不爽快,立马记恨上了。
不过是城里来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在村里无依无靠的,惹到她休想有好果子吃!
……
这边,
卫野送苏秋回知青点,想到刚才小丫头气性还挺大,没忍住叮嘱道:
“往后别搭理那些人,那就跟苍蝇一样,万一她们动手,你这小身子板得吃亏。”
苏秋下意识的回道:“不是有你吗。”
卫野张了张嘴,看人一点不害怕,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他继续叮嘱道:“总有我不在的时候,得先保证自已不挨欺负,遇到马家那些个愣头青躲远一点,总之情况不对,别往上怼,先跑再说。”
这丫头刚才也是替他出气,卫野在的时候自然不会让人欺负她。
但总有落单的时候,不放心就得多嘱咐一些。
苏秋看人说的认真,想来刚才那家是个难缠的。
本来就是那些人不对,已经招惹上了,那就见招拆招呗。
“行吧,下次遇到那家子,我跑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