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她握着乞丐皴得开裂的手,发现他瘦得几乎脱相。
肯定流浪很久,吃了很多苦吧。
冷不丁开战,本以为是棍棒,没想到耳边竟是无数道枪击的声音,甚至还有重机枪的连击声。
子弹打在厚重的人体上,沉闷中带着骨头开裂的声音。
菘蓝紧紧闭着眼不敢看。
乞丐也瑟缩着全身,瞪着眼一副被吓呆的模样,眼神胆怯地落在那些机枪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静。
菘蓝身边的掩体被人扒拉开,她睁开眼,先看见了段屹浴血后颇放肆兴奋的眸光,接着看见乞丐软绵绵躺在她面前。
乞丐中枪了,但还在拼命呼吸。
是为了救她而主动挡的子弹吧?
菘蓝想去救他,却被段屹扯着双臂抱起来,还顺脚踹开挡在两人之间的乞丐。
段屹丝毫没有救人的意思,一手抱着菘蓝,一手提着她的崽崽就要离开。
乞丐死鱼一样瘫在地上,费力地抬起眼皮,清澈的目光跟昨天给她馒头时一模一样,他嘴角吐着血,却撑起微笑看着菘蓝。
菘蓝当然做不到抛下刚刚救过她一命的人。
一把推开段屹,跑回乞丐身边,从背篓里掏出个什么药材掰开塞进他嘴里:“含着,能救命。”
“别怕,我会救你的。”
段屹有些不耐烦,把崽崽扔给郝帅,伸手去捞她,“救什么救,你自身都难保,跟我走。”
“二爷!”
菘蓝挣脱开,跪在乞丐边给他压着咕嘟冒血的伤口,祈求地看着段屹。
“二爷,你帮我救他行么?他刚才替我挡枪,是为我受伤的。”
段屹笑得冷漠,掏出裤子口袋里雪白的手帕擦手臂上的血渍:“他替你挡枪?你是亲眼看见了?”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啊。
菘蓝说不过他,转过身,“那二爷走吧,我留下救他。”
她一个人也不是挪不到海城去,大不了晚几个月,再说了,能摆脱这个凶狠残暴的男人,未尝不是件好事。
段屹往脑后耙了下头发,燥郁得骨头缝都在痒,手往腰后的手枪上摸。
“你在威胁我?”
菘蓝没回头,跪在地上抬起腰身,按压着乞丐的出血口。
段屹摸枪的手突然停住,还印着血腥味的眼神瞟在她线条明显的腰臀上,身体里蛰伏的欲望因子被厮杀的放大。
玩味地笑。
女人嘛,有点脾气好,玩起来有意思。
“救他也不是不行,但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段屹善良地提醒。
菘蓝知道凭借自已现在的条件,救不了这种需要剖开的外伤,忙不迭点头。
“只要二爷救他,让我干什么都行。”
段屹暧昧地冲她荤笑,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小女人。
往前走两步,俯身摸了把她的头发,缓缓扯紧:“干什么都行是吧,好,记着你说过的话。”
郝帅把乞丐扔上了车。
菘蓝和崽崽被段屹抱着上了另一台车,根本没耽误时间,一行人直接往机场走。
临出胡同时,菘蓝看见那个秃头胸口直直插着半根拖把棍。
没等看仔细,脑袋被男人的大手压下,“别看,一地尸体,小心晚上做噩梦。”
菘蓝微微抖着,想…噩梦?你不就是最大的噩梦么。
飞机上,医生给乞丐取了子弹,不是致命部位,好生养个把月就好了。
菘蓝一直趴在旁边看,只这一回,她就学会了怎么剖开伤口,取出子弹,消毒检查异物,缝合伤口。
医生见她不怕血,还夸了她句:“多亏你给他含着人参续命,你那个人参是真正野生的,药效很好…”
菘蓝毫无戒心:“这样的药,我有很多呢。”
医生显然不信,以为小姑娘在说大话,洗了手去段屹身边坐下,姿态放松:“哪捡来的乞丐?也不怕是有心之人故意安排的?你一向谨慎,怎么这回直接捡了两个来路不明的人?”
段屹撑着太阳穴看机舱外。
漫不经心,“怕什么,看紧点儿就得了。再说,在我眼皮子底下能翻出什么花儿?”
医生给自已倒了杯香槟,抿了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靠背。
“呵呵,你是忘了上次怎么吃的亏了?白家那大小姐眼看着要跟你订婚了,聘礼都收了,结果呢,人家就是为了浦江那块儿地皮…”
说完,医生嘴巴撅了撅,有些感叹。
“这白家大小姐也是有意思,怪不得你之前能对她上心,敢耍着二爷玩,够野的。”
听到这,段屹眼神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