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露是铁了心要嫁给游得水,与其说是嫁,不如说是倒贴。
当天游母上门商量时,她直接就告诉薛父不许要彩礼,否则她就不认这个父亲。
游母当然内心欢喜,但为了老大不被人戳脊梁骨,还是给了388元,再加上一块手表。
薛露当场就拉着游母的手,附在她耳边说自已出嫁那天会全都带回游家。
薛家家底殷实,根本不缺这点卖女儿的钱。
为了表明自已嫁给游得水这个人的决心,嫁妆更是实实在在的。
崭新的缝纫机、衣柜、被褥,都是薛父特意托人从上海买回来的,满满当当装了一大车。
就等着出嫁那天,一件不落地带回游家。
典型的恋爱脑,一心上杆子倒贴,游母倒是更加看轻薛露了。
甚至私下里跟游父嘀咕:“我们家得水这么优秀,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没脑子的姑娘?”
“要是老三老四往后也这样,看我不把她们腿打断?”
*
时间倒回老大结婚这天,薛露穿着一袭红裙子,脸上洋溢着幸福被薛父送出门。
游得水也骑着自行车到了,身后跟着一串嬉笑打闹的小萝卜头。
锯木厂到单元楼的那条街都站满了凑热闹的街坊邻居。
虽说这年头不兴大办,新郎接回新娘站在主席像前念完语录就算成了,可洒点瓜子喜糖也是好的。
然而,就在新娘子要出门的时候,却突然把门一关。
这下可炸开了锅,院子里院子外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哎!新娘子怎么出来又回去了?”墙头趴着的人发出疑问。
“不知道啊,是不是没化好妆?”
“是不是薛家后悔了,不想把女儿嫁给得水了?”
......
“老薛不想把女儿嫁给得水呦,得水要不你再跪下求求老丈人?哈哈哈!”
“我看八成是,上次游得水求婚就不够诚恳,一看就是另有所图。”
“可不是,你没看见那晚,老薛说完条件他才晕的,我这顺风耳听得清清楚楚。”
“得了吧,看你两那妒忌丑陋的嘴脸,人薛露就喜欢得水,怎么着?”
......
一时之间,指指点点的。
游得水眼底阴沉一片,扶着车把的手指关节泛白。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但背影却显得落寞。
而此时薛露简直快疯了,她不明白自已明明重生过一次了,为何会中途失去记忆,还稀里糊涂的又跟游得水结婚了。
她甚至怀疑自已是不是人格分裂了,重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已幻想出来的一场梦。
“爸,咱家老房子埋的那些东西……”薛露试探性地问。
薛父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露露,你怎么知道的?这事还有谁知道?你哥知道吗?”
“我……我小时候无意中看到的。”薛露只能撒谎,现在她也是一团雾水。
薛父叹气,轻声说起:
“也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小时候有个叔叔常给你和你哥送巧克力,你们和他女儿当时可是淘气得很,还三人结拜了。老房子埋的就是他留给我们家的钱财。”
“本来我是打算告诉你和你哥,老房子的东西你们一人一半毕竟成家立业了,可是没想到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这事可大可小,现在也不清楚风声,没了也好,你也忘了吧。”
薛露倒是没想到家里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都是别人家送的,也完全不记得薛父提到的童年往事。
想到自已不稳定的重生记忆,决定先瞒着薛父自已转移了的事,知道的人多不安全。
现在当务之急是取消这桩婚事,于是接着道:“爸,我不想嫁给游得水,今天这婚就不办了。”
薛父简直想敲开女儿的头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想一出是一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闹脾气!
“你以为过家家啊?其他事不用你操心,你安心嫁人便是。”
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又想起早逝的妻子,薛父不由心软。
“露露,爸知道你不舍得这个家,结婚后你和得水也可以经常回来,就隔着一条街,别怕啊!”
薛父想着老房子的事实在是个隐患,万一真有个什么,现在露露嫁出去了也连累不到。
今天这婚是结定了,哪怕露露不上车,打晕了也得抬到游家。
薛露埋在被子里大哭,她真想锤死没有记忆的自已,怎么还偏偏被游得水诓着去领证了呢?
这下这婚礼办不办的还有什么意义?
“爸,小妹,你们在干嘛?怎么还不出来?得水都站院子里半个钟了。”
就在这时,薛大顺在外面敲门催促。
眼看到晌午,日头越来越晒,给姑爷下马威也该够了。
薛露起身,透过窗户就看见一身新衣服,打扮得十分精神的游得水被晒得通红,额角汗水还在不停流着。
薛露深吸一口气,既然老天让她重走到这步,那她就嫁。
只不过这辈子嫁过去就该轮到她薛露翻身了。
她绝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委曲求全,这一次,她要为自已而活,要让游家人知道,她薛露可不是好欺负的!
游得水擦了把汗,似有所感,望向窗户,就见薛露朝自已裂开猩红大嘴。
心里不由咒骂,该死的薛家,该死的薛露,不知又发什么颠?
等着吧,老薛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热热闹闹贺喜一番,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薛露和游得水向薛父鞠了躬,撒了把瓜子糖果,便骑上自行车走了。
薛大顺看了眼自个自行车上驮着的几大包东西,摇了摇头,和妻子方莹回了屋收拾。
早先收拾的那么多嫁妆,说不要就不要了,别后头又得回家来拿。
*
白天喧闹声退去,总算到了晚上。
游父今晚值班,吃了晚饭就走了。
游得花吃饱喝足,懒洋洋瘫着腿儿时,游母已经开始摆起了婆婆的架子:“薛露,吃完饭赶紧去烧水,屋里脏死了,赶紧收拾干净!”
“记得统统擦一遍,都是些污渍现在不搞干净,以后就得拿刀刮。”
这一天站着吆喝下来,游母觉得自已脚筋疼,就想赶紧洗漱完睡觉了。
“砰!”薛露一摔饭碗,直接了二郎腿。
对着游得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