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面都没人了,水宁这才长舒一口气。
“谢...嗬嗬、谢谢、你啊。”
她的喉咙被伤到了,此时说话都像是在吞针一般。
水宁一边皱眉,一边整理着身上的外套准备往外走,丝毫没注意到秦言的僵硬。
秦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脸,如墨的眸子中似乎汇聚着风暴的海面,里面的光芒起伏明灭着。
随着水宁走到近前,他的目光落到她此刻狼狈的样子上。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嗓子也...坏了吗?
不想节外生枝的水宁捂着衣服,弓着身子打算在这人问自已问题前赶紧离开。
但他落在自已身上的视线却犹如实质般,沉重尖锐。
见她要走,秦言突然伸出手将她拉住。
水宁转过头看到他双眼的一瞬间愣住了。
浓密的剑眉下压,一双好看的星目满是压抑与痛苦的看着自已,挺拔的鼻梁下,那张蔷薇色的薄唇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着。
看到这一幕的水宁眼皮一跳。
“我嗬嗬...衣服...嗬会...还你...”
她每说一个字,都难受皱起眉,让秦言心疼的听不下去,一把将水宁拉过来紧紧抱在怀中。
!!!
靠,别以为帮了她一次,就见色起意啊喂臭小子!
水宁在秦言莫名其妙的行为下,经过一瞬间的怔愣后,立马挣扎了起来。
“别动...”
他双手紧紧环住水宁,声音充满着颤抖与惊喜。
别动?你说别动就别动?
水宁猛的踩了他一脚,推开人就要往外跑。
秦言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的喊出了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称呼。
“老师...”
这一声,似乎唤起了水宁的记忆,她停在原地,诧异的转过头。
秦言站在原地,怔怔看着自已,漆黑的眼瞳中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感受着胸膛中疯狂跳动的心脏,他努力克制着自已不稳的气息,缓缓道:“...老师,我是秦言。”
秦言?
水宁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来了。
“小咳!青嗬嗬龙...”
她捂着脖子,痛苦又惊喜的喊着秦言小时候的称呼。
水宁十几年前因为好奇上过岸,当时她在人类社会的一座偏远村庄伪装成了一名小学老师,负责照顾那些留守儿童在校的生活起居。
时不时还会给他们上上音乐课,那时候,秦言是个沉默寡言的小萝卜头。
因为孤僻内向,会被那些比自已大的孩子欺负。
他也不会告状,就穿着个灰扑扑的衣服安静的缩在角落。
没有大人照顾的孩子身上总是脏兮兮的,那时候她取笑秦言,像个黑黢黢的小土豆子。
秦言也不生气,在得到水宁的保护后,每天都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
水宁没有照顾人类幼崽的经验,冬天的时候秦言感冒了,不知道收拾的他每天挂着两条大鼻涕。
水宁看不过去,身上总会揣点纸给他擦,边擦边调侃他上学还带朋友。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原本心情复杂的秦言也没忍住轻笑。
他一笑,眼眶中饱含的热泪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秦言又气又无奈,没想到水宁对自已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却是他最难启齿的。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走近水宁。
“老师,你为什么会受伤,是...被人欺负了吗?”
说到这,秦言的声音压低变沉。
谁不知道,有钱人最喜欢换着花样的玩弄女人,水宁这个样子,很像是被欺凌过后的情况。
刚才那些人说的话,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借口。
这大半夜的,还是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谁会无缘无故下水,还带着一身伤的惊惶逃窜。
此时秦言心中,已经在开始搜寻可疑人员了。
水宁虚惊一场,知道是熟人之后,她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对于秦言的询问,她也只是摇摇头,指了指身上,示意要先换衣服。
秦言看着她的动作,收敛起眼底的阴沉,忙道:“看我,只顾着想那些,都忘记最重要的事了。”
水宁点点头,拉着秦言就准备让他带自已先去找身衣服。
身体却突然腾空,整个人被抱在了一具结实又温暖的怀抱中。
水宁惊愕的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惊呼。
扯动到疼痛的嗓子,让她又是忍不住皱起整张脸。
一直关注着她的秦言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她口中殷红的鲜血。
心中的暴戾再次升起,感受到双臂间轻飘飘的重量,他嘴角绷直,沉着一张脸往自已房间走去。
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后,想到刚才匆匆一瞥的伤势,秦言对水宁说:“...老师,你先等一下,我去取药。”
水宁一边扯着被子盖住自已一边点头。
秦言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的头发,满眼的心疼与怜惜。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最终只是帮她拨开脸上的发丝,轻声道:“等我回来。”
水宁并没有太在意身上的伤,她几百岁了,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等秦言走后,她赶紧翻身下床打开窗户。
外面已经恢复谈笑风生了,湿冷的海风带来熟悉的咸咸气息。
水宁环顾一圈,在窗户对面的栏杆上看到了扒在上面的几根触手。
原本的红色皮肤也为了伪装,变成了和周围一样的白色。
感受到她的气息,触手开始悄悄的往里面爬来。
水宁回头,随手拿起一个烟灰缸就丢了过去。
触须被砸的一顿,依然不罢休的靠近。
水宁冷着脸,扯着其中的一根,忍着嗓子的疼痛,“让你、滚...听不懂、是...不是!”
被吼的触须像是没有脾气般,冰冷湿滑的缠在她手上,上面布满的吸盘紧贴着她的皮肤。
可以分开动作的吸盘像是蠕动的肉虫一样,在她手臂上缓缓动着,一分一吸间,还有黏腻微弱的‘啵叽’声。
水宁皱眉,扯下这‘狗皮膏药’,就听到像是泡沫破裂的轻‘啪’声在她手臂上接连响起。
她不解气的狠狠咬了一口给予警告后,在触手因为疼痛僵住时,将所有触手推出去并关上窗户不让它再进来。
带着牙印的触须就贴在玻璃上,底部粉白软嫩的圆圆吸盘就像是一个个眼睛一样,直勾勾的望着里面的人。
水宁暗骂几声,忽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赶紧拉上了窗帘。
秦言带着医药箱推开门,就看到床上的水宁出现在窗户边的沙发上。
“老师,你还有伤,怎么能乱动呢。”
说着,秦言快步过来,担心的想要将她抱回床上。
水宁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自顾自的打开医药箱给自已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