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妾原来不知,殿下只是做戏麻痹他人,对于此时竟然如此信任臣妾。”
顾梓欣作揖。
“太子妃何等聪慧,若要陷害刘一诺,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低智商的蠢事。”
萧逸朗这样说,顾梓欣笑了笑:
“还是殿下了解臣妾。那刘一诺,该如何办?”
萧逸朗说道。
“刘一诺暂时还不能动她,既然查到这奇毒来自北漠,定要引出背后之后,与刘府绝对脱不了干系。是本王小看了这刘丞相,居然自已的女儿也可以利用。”
“可是,臣妾的委屈……”
顾梓欣自然明白萧逸朗的想法,但是,此时她也得示弱一二。
“本王定会补偿你,此事就由这橄榄一人顶罪承担。”
萧逸朗说罢,便将她揽入怀中:
“太子妃还需要配合本王做一场戏。”
“是!殿下!”
顾梓欣身着孔雀纹的精致披风,衣袂随风轻轻摆动。
她静静地站着,目光穿过薄雾,落在远处忙碌的侍卫身上。
他们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匣证物呈送到太子萧逸朗的面前。
那一匣中,装的正是揭露刘一诺罪行的关键证据——银针扎满的人偶,以及那含有剧毒的血燕羹。
此事,都是做给刘一诺看的。
顾梓欣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暗绣的忍冬花纹,那段被陷害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殿下。”
她盈盈下拜,金镶玉的禁步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臣妾真是冤枉的,这些证据都已呈上……”
话音未落,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便托住了她的手肘。
那是萧逸朗的手,他的指尖透过云锦的料子传来温度,仿佛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她冰冷的心房。
檐下的一串铜铃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所惊动,叮咚作响,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萧逸朗拿起匣中的人偶,烛火将上面用朱砂写着的“刘一诺”三个小字映得格外刺目。
他突然低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深意。
玄色的蟒纹袖摆轻轻扫过檀木案几,震得茶盏中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
“太子妃你说是橄榄所为?与你毫无关系?”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顾梓欣抬眼望去,正撞进他深邃如潭的眸子里。
那眸子中藏着无尽的智慧与城府,让她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鎏金的狻猊炉中吐出龙涎香的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萧逸朗棱角分明的轮廓。
她想起了那夜将军府的初见,她又忽然想起大婚那夜,合卺酒映着龙凤喜烛的烛光,他却迟迟没有进入洞房。
心中一阵辛酸,但是这份喜爱却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府内的宁静。
侍卫长跪在殿外,铠甲上的夜露还未干透,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报——在北星苑搜出西域迷魂香三匣,另有密信半封,墨迹与刘相府上幕僚笔迹相似。”
萧逸朗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手中那精致的人偶,似乎要将它看穿一般。
突然间,他像是被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所控制,右手猛地攥紧了人偶,力道之大让人不禁担心那人偶会在下一秒就被捏得粉碎。
然而,就在这时,尖锐的银针从人偶身上刺破而出,直直地扎进了萧逸朗的掌心。
刹那间,一阵刺痛袭来,但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越攥越紧。
很快,猩红色的血液便顺着银针缓缓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掌,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而萧逸朗却仿若未觉,依旧死死地握着那个人偶,眼中闪烁着各种情绪,有痛苦、有愤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顾梓欣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抽出帕子想要为他包裹伤口,却被他反手扣住了腕子。
他的目光如炬,直视着她的眼睛:
“爱妃可知,北漠王庭上月进贡的雪狼毫,刘相得赐二十支?”
她瞬间明了。
那日太医验毒时所说的“此乃北漠独产的害蓝”,原来早已在这里等着他们。
她望着萧逸朗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觉得这东宫的秋,比漠北的风雪更冷。
窗棂外,一只惊鸟掠过,扯断了满树的金桂香,也扯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三更鼓响时,刘一诺被押来了。
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乌发此刻已然散乱不堪,几缕发丝被风吹起,轻轻地拂过她苍白的脸颊。
然而,尽管如此狼狈。
她身上那件石榴红的襦裙却依然鲜艳夺目,宛如鲜血一般艳丽。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扣着青砖之间的缝隙,原本涂满丹蔻的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痕,但她似乎浑然不觉疼痛。
只是一味地死命抠着,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抓住那最后一线生机。
“殿下,臣妾是冤枉的!哪里有人会用如此致命的毒药来陷害自已?臣妾真不知道橄榄这个丫头会如此歹毒,殿下请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与殿下可是从小长大的情分?”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与不甘。
“情分?”
萧逸朗将密信狠狠地甩在她面前,羊皮纸卷展开,露出半枚狼头印鉴,
“那你解释解释,为何北漠幻草害蓝会出现在太子府?又为何你贴身侍女橄榄身上带着刘相门客的令牌?”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
顾梓欣静静地看着刘一诺眼中的慌乱与绝望。
她想起半月前父亲密信中那句“北境十三州有异动”,忽然明白了萧逸朗为何要留刘一诺性命——这是要顺着藤蔓,摸清丞相府与北漠往来的每一条暗道。
这是一场权力的游戏,他们每个人都是其中的棋子,无法逃脱。
“绝对是橄榄,她是细作,臣妾绝对不可能伤害殿下分毫。若不信臣妾,臣妾当以死谢罪。”
刘一诺说罢,便往柱子上去撞。
赤焰拦住刘一诺。
“不必。一诺,本王说过,你是本王的妹妹,本王自当不忍你就此香消玉殒。不过,自此你要禁足北星苑,与你父亲不可再往来。你身边的丫鬟,便都换做本王的亲信。此事,橄榄为你受过。你将在这北星苑中孤独终老,你可愿意?”
萧逸朗如此说,不仅仅是为了饶恕刘一诺,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后面的蛇神马龙还未轻易露出马脚。
若要处置了这刘一诺,定会让敌人有所知。
“臣妾自当愿意!”
刘一诺不曾想,明明自已就是想用普通的毒来陷害顾梓欣一二,却不曾想,这橄榄如此陷害自已。
若自已多饮用此毒,岂不是命丧当场?
她不知橄榄背后的人,更不知自已为何用了小小的心计,却让自已陷于沼泽之间。
“此事就做罢了!太子府所有的人,都给本王闭上嘴。说出去,便说侧妃刘娘娘苦心求佛,为祈祷终生安平,吃斋念佛,永不出太子府门。”
萧逸朗叮嘱。
“是!”
众人皆答。
五更天时,橄榄被推上了刑场。
顾梓欣正抚着新得的翡翠玉镯,那是萧逸朗送给她的南诏贡品,触手生温的玉石贴着肌肤,却让她想起那夜她掌心滚烫的血。
她的心微微一颤,却仍保持着冷静与镇定。
“委屈爱妃了。”
萧逸朗微微俯身,将嘴唇凑近她的耳畔,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如一阵轻柔的春风,缓缓拂过她的颈侧,带来丝丝痒意和异样的感觉。
就在这时,从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板子声,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层层阻碍,直直地传入他们耳中。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原本微妙而宁静的氛围,让她不由得心头一震。
她知道,那是橄榄在为她承受罪责的声音。
晨光终于刺破了云层,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
顾梓欣望着太子府别院方向升起的青烟,那里刚焚毁了所有证物,却在她心口埋下了更深的火种。
她知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萧逸朗的龙纹玉佩还压在她妆奁的最底层,就像这盘棋,才刚刚布下第一枚杀招。
在那充满未知和变数的未来之路上,漫长且崎岖,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而她深知,自已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此,她不得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谨慎小心、机智聪慧,方可在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权力游戏当中求得一线生机,并顽强地存活下来。
因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生死存亡。
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这场残酷无情的权力角逐之中站稳脚跟,最终实现自已心中的宏伟目标。
只见她看了一眼萧逸朗,偷偷地将自已埋在了萧逸朗的怀中:
“殿下,有你护着臣妾,臣妾愿意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