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芷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一片哭声,入目便是一尊黑棺,安静地躺在那里,后面正居中的,是一张慈祥但熟悉的遗相,那是原身的母亲,楚芹。
而今天,是原身母亲去世后,葬礼设灵的最后一天。
所有亲朋好友全都到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上来哭一嗓子,安芷扯了扯嘴角,觉着有些讽刺。
生前没见他们对原身一家有多好,死后倒是一个个地上赶着来了,装模作样地哭一场,再安慰两句,就等着葬礼过后,能够从原身母亲留下的遗产中再扒下来一笔,好贴补自已。
呵,当真是现实的很!
原身名叫舒安芷,今年二十三,刚毕业一年,一直在母亲的公司里打工,她母亲生前是个女强人,开着一家科技公司,市值大概三个亿。
不算大,属于中等阶级。
因为原身父亲早逝,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所以她一毕业就被母亲安排进了公司,从基础业务开始做起,慢慢学习了解,指望她将来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原身很听话,也很敬畏母亲,她从小就在母亲的威压下长大,早已变成了没有自已主见的软性子,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
所以一毕业就十分听话地进了母亲的公司,兢兢业业地从零开始学习,原身母亲一直都手把手地教导她如何管理公司。
但没成想,才一年时间,母亲就因为车祸撒手人寰,留下原身自已一个人,扛起公司的大梁。
在原身的母亲死之后,那一群所谓的亲戚们便都腆着脸上来,要求分一杯羹。
这个说在原身的公司里给安排个高薪工作,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个说自已最近手头紧,想借一些资金周转一二。
原身刚刚失去母亲,正处于悲伤过度之际,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个软性子,根本无力抵抗这么多人的联合攻击,只能坐在一旁无助地哭泣。
于是她就被这群想要吸血的亲戚们安上了一个又一个不敬长辈,心思狭隘,不孝不悌的罪名。
原身险些撑不住局面,就要答应这些无理请求,只求他们能放过自已,不要再来折腾,关键时刻,是表哥于洋挺身而出,将那群亲戚给骂了回去,保住了原身的财产。
于洋是母亲的妹妹楚玉所生,早年毕业之后,被母亲安排进了公司历练,原本是想着,培养外甥为助力,到时女儿继承公司的时候,也算有一个自已人能帮衬,
但没想到,她所培养的这个助力,从不肯甘心当一个简单的配角,他想要的,从来都是整个公司。
原身母亲过世后,原身没了依靠,于洋的挺身而出,让她感觉到了人间尚有温情在。
她虽然失去了母亲,但好在还有于洋表哥,表哥从小家境不好,父母关系也不和,好几次差点辍学,是母亲经常接济才得以继续学业。
他初中之后,母亲更是将他接到了省城念书,供吃供穿,就希望能培养出感情,将来能让自已的女儿有个兄弟依靠。
原身跟这个表哥的关系很好,表哥也很疼爱原身,每次从学校回家,都会给原身带小礼物,有时是棒棒糖,有时是小发卡,虽然都是些小物件,但确实能让原身开心很多。
慢慢地,原身也是真心地将这个表哥,当成了亲哥哥!
她沉溺于母亲的悲伤不能自拔之时,是于洋表哥一直陪在她身边,鼓励她,陪伴她,逗她开心。
她不想去公司,于洋也由着她,一副宠溺的样子,仿佛是拿她没有办法。
她不想出门,经常一个人待着,于洋怕她出事,便趁周末带着她去逛逛街,去购物,只要能让她高兴,于洋什么都愿意做。
她一直都觉得,母亲之后,表哥就是她最亲最近的人,母亲没了,那便只有她和表哥相依为命,谁都有可能会害她,但于洋表哥不会。
但偏偏,就是这个她全心全意信任的哥哥,从头至尾都在想法子算计她。
于洋在带她逛街的时候,偶遇了一个男生,那男生名叫齐成,是于洋的大学同学,两人相见,自然要聊上几句,顺其自然地就将原身介绍给了齐成认识。
齐成是个摄影师,上班时间十分自由,于洋则是忙于工作,经常没有时间陪伴原身,便主动提出,让齐成不忙的时候,带原身出去玩,逛街也好,旅游也好,重要的是不能让原身待在家里。
于洋郑重地劝原身:一直待在家里不出去,容易抑郁,听哥哥的话,多出去转转,你会发现世界真的很精彩。
原身答应了,经常和齐成一起出去玩。
齐成英俊潇洒,体格修长,长相不凡,在他有意无意的温柔攻势下,慢慢走进了原身的心。
原身向齐成告白,齐成欣然接受,于洋更是高兴地说什么这真是天赐良缘,原身羞涩地接受,并在三个月后便嫁给了齐成为妻。
结婚之后,齐成温柔小意,原身很是幸福,很快便怀了身孕,齐成得知有孩子之后,更是激动不已,就差把原身供起来了。
原身不疑有他,只以为是齐成很高兴自已能当上爸爸,所以才如此激动,这么一想,原身只觉得自已实在是幸福,能遇上齐成这样的好老公。
然而这样的幸福,在孩子出生后,就慢慢地变了。
原身开始变得忧郁,难过,焦虑,她也不清楚自已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变了,变得不是那么可爱。
刚刚生产过的身体,仿佛是漏了气的气球,一直都提不起力气,每每她想做些什么,总会觉得浑身乏力。
刚出生的孩子,随时随地都在哭,饿的时候哭,醒的时候哭,半夜还要哭,每天晚上她都要起来个两三次,给孩子喂妈,哄孩子睡觉。
久而久之,她又开始失眠,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
因为孩子晚上会闹着吃奶,齐成早早地就搬到了隔壁房间呼呼大睡,孩子半夜开始哭的时候,她又得抱着孩子坐在黑夜里,一边哄孩子,一边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