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南湖国际会展中心D厅。
穹顶的灯光将展厅照得亮堂堂的，如亦站在后台调整呼吸，耳麦里传来导播倒计时的声音。
这是她代言的国风修仙游戏《云阙歌》全球发布会现场，台下媒体席早己架起长枪短炮，闪光灯像跃动的星星。
柳向卿贴着如亦的巨幅海报飘动，他今日穿了件鸦青长衫，和海报上游戏人物的仙君造型分外贴合，恍若从海报里走出的分身。
“又请《云阙歌》代言人程如亦登台！”
主持人话音刚落，如亦己提着双蝶串枝纹绫裙摆踏上台阶，发间步摇的流苏随步轻晃，在追光灯下荡开细碎的光芒。
“很荣幸能够见证这个承载东方美学的玄幻世界诞生。”她对着镜头微笑，余光瞥见柳向卿站在虚拟投影的仙门柱石旁，与游戏原画的云海融合在一起分外契合。
游戏体验环节，如亦握着主办方准备的定制手机。
柳向卿飘到她肩后，盯着屏幕里的御剑场景挑了挑眉。
当游戏音效响起时，他忽然伸手握住如亦的手，她的指尖无意识跟着划过图标，完成了一次行云流水的御剑飞行。
“程老师操作很熟练啊！”主持人惊叹道，“这个连招组合键还是需要一些操作熟练度的呢。”
媒体采访环节，记者举着话筒蜂拥而至：“游戏里最打动您的设计是？”
“游戏里的场景设计很打动我……像是真的处在修真世界一样。每个角落都有值得打卡拍照的地方，对休闲玩家很友好。”她对着镜头微笑。毕竟她可是根据前世的经历给游戏策划组提了不少意见呢。
粉丝互动环节，举着“程如亦”灯牌的姑娘挤到前排：“如亦可以还原一下你在宣传片里的姿势吗？就那个超帅的！”
如亦将手机递给工作人员，抬手整理袖口时，忽然感觉指尖掠过一缕凉风。
她对着镜头旋身、抬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腕间玉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追光灯恰好掠过她扬起的衣袂，在镜头里定格成一幅流动的画面。
如亦卸完妆时，落地窗外己是霓虹初上。
小棠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的热搜词条明晃晃地映入眼帘。
#如亦 云阙歌 仙子#
“老板！又是一个热搜。”小棠把视频怼到她眼前，评论区清一色在刷“这是真的修过仙吧！”
不过网上不全都是叫好声，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一个#程如亦文化裁缝#的词条悄悄爬上热搜。
凌晨两点西十五分，这个词条在有心人的操作下登上了热搜榜。
网友扒出如亦在《云阙歌》发布会上所穿的双蝶串枝纹绫长衫，其纹样与非遗传承人李芸绣上月发布的《蝶影》系列作品高度相似，对比图在超话引发八十万转评。
【这蝶翼走向完全照搬李老师的设计！】某时尚博主置顶的对比图里，非遗作品的缠枝线条与如亦镜头里的服饰纹样严丝合缝。
黑粉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涌入评论区：【早说她是文化拼盘艺术家，还什么国风偶像，明明是个缝纫机！】
【说不定之前《全民偶像》的服装也是抄的，建议查查！】
如亦全球后援会连夜反黑：【黑子是没得黑的吗？连表演服装都要用放大镜看！】
【李老师上个月才公布的作品，我们姐姐早就穿着走过红毯了，到底谁抄谁？】
这条微博被顶上热搜时，如亦还在自个家里睡觉。
忽然感觉眉心一凉，柳向卿正用指尖描摹她的眉毛。
“怎么了？”
“网上有人黑你。”
“被黑是正常的，小满会安排人处理的。”如亦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没有休息。”
柳向卿举起了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云阙歌》的新手村场景。
“哈哈，没想到你还成了《云阙歌》第一批玩家……你手机绑定了电子银行，随便氪。”
凌晨三点三十分，如亦工作室官博发布九宫格长图。
首张扫描件显示：“双蝶串枝取样依据——摄政王墓出土文物编号C-078服饰残片。”，末尾附博物馆展出的实物。
第七张配图最具冲击力：泛黄绢帛上斑驳的蝶翼纹路，与发布会成衣的绣纹样式在灯光下重合，仿佛千年时光在此刻完成接续。
“关于#如亦文化裁缝#热搜的说明”通稿中，工作室强调所有纹样灵感均源自正在该博物馆展出的《大虞衣冠》特展，并附上博物馆授权书扫描件，还艾特了该博物馆。
次日上午，博物馆官方账号的转发算是有了官方认证：“该纹样确为本馆馆藏摄政王墓出土文物，感谢程如亦团队推动传统服饰文化的活化。”
舆论风向在半小时内逆转。
热搜广场上，最初发难的大V悄悄删除对比图。
柳向卿倚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如亦在晨光里核对采访大纲。
她腕间玉镯与博物馆里陈列的千年前文物一模一样。
……
博物馆的琉璃穹顶将阳光切割成一片片金箔。
如亦站在《大虞衣冠》特展的独立展区，玻璃倒影里，柳向卿的月白衣袂正与她连衣裙裙裾交叠，恍若千年前的衣冠同袍。
“程女士，感谢您捐赠复原款成衣。”策展人看向展柜里的服饰，正是那件曾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双蝶串枝纹绫长衫的复刻版本。
文物C-078千年残片与现代织物的相对而立，恰似时空在此处相交。
“他们又开始讨论传统服饰的现代活化了。”小棠举着手机凑近。
某学术论坛甚至开设专题，探讨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数字时代的破圈之道。
服化道的工作室里，设计总监正带着团队比对《大虞衣冠》特展的3D扫描数据。
柳向卿倚在一旁，看着传统纹样在现代设计软件里幻化出新的可能。
千年了，他第一次觉得这些老东西不再是博物馆里沉默的标本，而是把千年前的文化，真正融进了现代的生活里。
展柜里，那件复原款成衣的蝶翼纹样，正在灯光下泛起粼粼波光，恍若随时要振翅飞入现代都市的霓虹深处，将古老的文化基因，刻入现代人的生活脉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