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饼碎裂的闷响惊起古道尘埃。沈青崖的指尖捏着半块普洱，日光穿透茶汤显出血丝纹路——竟与三日前截获的吐蕃密信火漆裂痕完全重合。
"这饼茶的金花菌种，"谢沉璟剑鞘挑起马帮头领的褡裢，"倒是与剑南军械库的淬毒霉菌如出一辙。"
马锅头的铜壶突然脱手。沸腾的茶汤泼在青石板上，蒸腾的水汽显影出《工部暗道图》残章。十二名马脚子骤然褪去羊皮袄，精钢护腕泛着寒光，手中茶刀挥出破空声。沈青崖旋身扯过晾茶的竹篾，刀刃穿透篾片，在驿站木墙烙出"子时三刻"的回鹘火字。
寅时的月光漫过废弃茶仓。谢沉璟剑尖刺入发霉的茶砖，锈蚀的青铜茶针渗出靛青液体——遇夜露竟凝成《度支密档》缺失的南诏条款。沈青崖劈开第三摞竹篓，三百具缠铜丝的尸首随茶末倾泻，每具喉间都嵌着带编号的齿轮——与茶饼中的金属碎屑完全同源。
"用贞观年间茶马互市规制。"她碾碎尸首耳后的翡翠茶梗，"倒是把通商古道做成了藏械的棺椁。"
茶垛突然崩塌。二十西尊青铜茶神像破壁而出，茶饼纹路遇药粉显影出《工部矿脉图》残章——所述密道走向竟首通河西军械库。西十八名着短褐的茶农踏着茶包袭来，腰间蹀躞带的鎏金茶符泛着与浑天仪轴承相同的光泽。
辰时的暴雨冲刷着茶马碑林。沈青崖立在残破的驮架旁，看着五十峰蒙着油布的骆驼驶入峡谷。第七峰驼队的油布裂开缝隙，泻出的不是茶砖，而是浸泡尸油的青铜弩机部件。
"用开元年间征吐蕃的军茶令。"谢沉璟剑鞘压住茶商咽喉，"倒是把戍边军需做成了运械的鬼道。"
崖壁突然炸裂。十二尊青铜茶圣像破石而出，手中茶碾喷射淬毒铁砂。沈青崖旋身跃上圣像肩头，银簪劈开第三尊瞳孔——坠落的琉璃眼球内嵌《河西军情》残页，所述虚报的茶税竟与吐蕃密档完全吻合。
午时的烈日炙烤着古道石板。沈青崖将染血的《茶马志》摊在残碑上，每处朱批都缀着户部榷茶使的暗记。谢沉璟剑尖挑起半幅焦黄的《宇文恺手札》，所述机关构造竟与青铜茶圣纹路严丝合缝。
"该烹了这'茶毒'。"她将残碑碎片按在茶圣机括，"从云雾茶山到九重榷场，这张烹煮江山的茶釜——"
未时的惊雷劈裂驮架。三百着羊皮袄的死士从茶雾中现身，手中淬毒茶针排列成河图杀阵。为首的独臂茶王举起铸铁义手，腕关节轴承竟与天子茶印同源："这每篓茶砖，都压着三万茶农的冤魂！"
酉时的残阳染红古道。沈青崖的密钥插入青铜茶圣像，靛青铁水喷涌成完整的《天工茶经图》。谢沉璟斩断茶王义肢，飞溅的茶末里露出绘有制茶秘术的羊皮——正是父亲书房失踪的《茗战要略》。
"宇文大人的济世匠心，"她转动密钥，茶圣像突然逆向碾茶，"不是尔等淬毒的苦茗！"
地动山摇间，三十三只山鹰掠过崩塌的茶山。谢沉璟的剑锋劈开最后一口茶箱，倾泻的茶末中浮起鎏金匣——《禹贡地域图》终章泛着冷光，茶渍凝成"茗香正道"的钟鼎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