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十三城的街巷挤满癫狂的百姓,他们高举生满八荒鉴纹路的掌心,如朝圣般涌向磁井。井口喷涌的甘泉己化作猩红液体,每一滴溅落地面,便绽开一朵冰花。花芯中蜷缩的婴孩虚影,正与城中孩童的嬉笑同频。
“冰花烬,青铜春——” 稚嫩的童谣响彻云霄,沈砚独臂按在城墙裂痕处,龙脉化的残肢竟被磁光腐蚀出白骨。他怀中《无磁录》突然震颤,最后一页浮出烫金标题:**“绝处逢春,方死方生。”** 书页无风自动,指向皇陵方向——
那里矗立的无字冰碑,正将月光折射成北斗七星的倒影。
皇陵龙脉核心处,无字冰碑通透如镜。碑前跪坐的青衣女子闻声回头,眸中澄澈如初雪消融:“沈公子,这次我该唤你什么?执棋人?葬花者?还是……”她指尖轻触碑面,冰层下浮出百年前沈砚刺入陆青梧心口的匕首,“……故人?”
沈砚的瞳孔骤缩。女子腕间的青丝带、眉心的冰花痕,甚至翻书时的小动作,皆与陆青梧分毫不差。可她手中《无磁录》的最后一章正在焚烧,灰烬凝成新的字句:**“碑无名者,以魂为铭。”**
冰碑突然映出万千景象——汴水寒的酒肆、星坠之坑的女婴、磁渊千棺的残魂……所有轮回的碎片在此刻交汇,最终定格在沈砚龙脉化的残臂上。那里钻出一枝青铜花藤,藤尖托着未拆的信笺。
女子起身走近,冰花自她足底蔓延,所经之处磁光尽敛:“你总说我算漏人心,可曾想过……”她忽然握住沈砚的残臂,信笺封皮的血迹突然活过来般游走,“这封信,是你自己不敢拆的?”
信纸展开的刹那,北境十三城的喧嚣戛然而止。百姓掌心的八荒鉴纹路疯狂扭动,化作流光汇入冰碑。沈砚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百年前的信笺背面,竟有他亲手补写的朱砂小楷:“青梧,若你读到此处,我己将磁祖残魂引入己身。沈家血脉为锁,陆氏痴念为钥,此局唯一线生机:杀我,葬我,以我骨血种出新磁脉。”
冰碑轰然炸裂,女子身形渐淡,腕间青丝带却缠上沈砚脖颈:“现在明白了?你才是磁祖最后一枚碎片。”她笑着引他的手按向自己心口,“百年前你不敢落子,今日呢?”
沈砚的残臂贯入女子胸腔,没有鲜血,只有星芒喷涌。北境十三城的冰花同时凋谢,百姓掌心的纹路褪成青灰。皇陵地脉深处传来磁祖的凄啸,青铜花藤自沈砚断肢处暴涨,根系绞碎龙脉核心的磁祖残骸。
女子在星芒中仰头,面容在陆青梧与女婴间变幻:“阿砚,这次你选对了。”她将《无磁录》残卷按进他心口,书页化作春藤缠住冰碑废墟,“磁脉己净,可人心贪欲……你灭得尽么?”
最后一缕星芒消散时,沈砚独坐废墟。怀中只剩一枚青铜铃铛,铃芯嵌着未绽的冰花花苞。他望向北境天际,朝霞刺破云层,荒漠边缘竟生出一线绿意。
酒肆废墟处忽有炊烟升起,掌柜娘子倚门轻笑:“客官,新酿的‘逢春醉’,可要尝尝?”
下一章预告:第49章 烬里灯
新磁脉孕育出赤色晶矿,矿脉深处惊现陆青梧的青铜灯像。沈砚携冰花花苞入矿洞,却见灯芯燃着女婴的心头血。而北境流民中开始流传诡异传说——触摸晶矿者,皆会在梦中见到自己的百世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