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船撞上黄河暗礁时,江墨舟的第六根手指正卡在船板的年轮里。这是用北宋特有的"千层杉"打造的漕运官船,但本该完整的水密龙骨此刻却像被巨兽啃噬过——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河水,而是混着磁砂的黑色原油。
"龙王爷收人啦!"船老大的惨叫中,江墨舟翻身跃入货舱。第六指划过舱壁的桐油涂层,指纹竟被磁砂烙出星图纹路——正是盐井底见过的西夏矿脉标记。他突然明白:这艘船本身就是个移动的磁暴陷阱!
货箱在颠簸中炸裂,飞出的不是税银而是成捆的《营造法式》。江墨舟扯断封箱的紫穗槐条,发现书页间夹着父亲的字条:"沧州盐脉通汴京,龙骨即地脉。"字迹被原油浸染处,竟显影出半幅海船图。
"小心!"同船的流人老汉突然推开他。三支弩箭钉入舱壁,箭尾系着的骨笛吹出《破阵曲》变调。江墨舟第六指剧痛——这是"骨鸣密码"的预警节奏,意味着西夏杀手己至!
江墨舟拽着老汉滚进底舱。浸水的千层杉突然发出共鸣,这是北宋船匠秘传的"龙骨听涛术"——通过木材震动判断船体损伤。他第六指按在龙骨榫卯处,竟摸到人工凿刻的导磁槽。
"这是军器监的火药运输船!"老汉突然开口,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的刺青:磁砂勾勒的黄河水师旗。江墨舟瞳孔骤缩——五年前冀州河防营爆炸案中失踪的副都统陈子敬,居然还活着!
船体再次剧烈震颤。陈子敬抽出龙骨里的防水油布,展开竟是治平二年的军械交接册:"当年你父亲发现军器监用漕船走私磁砂,才遭灭口!"册页间的磁粉突然腾空,在油灯下凝成父亲遇害当夜的星象图。
舱顶传来凿击声。江墨舟将原油抹在《营造法式》上,书页显影出龙骨结构图——第三根横梁处暗藏磁力机关。他第六指插入榫眼旋转,底舱突然下沉三尺,露出浸泡在原油中的宋代沉船!
"这才是真正的龙骨......"陈子敬声音发颤。沉船的桅杆上缠着隋代铁链,甲板裂缝里伸出半具白骨,指骨套着的正是江家祖传六指罗盘。江墨舟第六指突然与尸骨产生共鸣——这具沉尸才是真正的陈子敬!
"你到底是谁?"江墨舟暴退三步。假陈子敬的脸皮在磁暴中龟裂,露出青鹞面具:"令尊用二十年测绘的《禹贡地域图》,不就在这沉船的星图仪里么?"她甩出骨笛刺向尸骨天灵盖,那里嵌着半枚磁砂密钥。
江墨舟第六指勾住沉船铁链。强磁引发原油沸腾,他借力荡向星图仪,父亲的血迹在磁砂作用下突然显形——这是用"盐脉共鸣术"加密的遗书!青鹞女的弯刀劈来时,他猛地按下星图仪上的北斗七星标记。
沉船龙骨轰然开裂,十二道水柱冲天而起。这是北宋水军最后的杀招"九龙汲水阵",磁砂在水流中形成绞索。青鹞女的白发被卷入机关,面具脱落瞬间,江墨舟看见了沈冰绡的脸——那个本该死在江宁织造局大火里的孤女!
"你爹用命换的矿脉图,不过是诱饵......"沈冰绡的冷笑被浪涛淹没。她斩断白发遁入激流,留下一缕缠着磁砂的青丝。江墨舟拾起星图仪残片,上面父亲的血字正在消失:"沧州龙骨连贺兰,七杀矿醒天下乱。"
黎明时分,江墨舟在沉船尾舱发现青铜匣。匣内隋代《禹贡地域图》与星图仪残片拼合后,竟投影出大宋全境的磁暴预警点。他第六指按在汴京位置时,突然听到父亲的声音从磁砂中传出:"墨舟,切记七杀矿不可现世......"
流放船突然传来惨叫。江墨舟冲上甲板,看见幸存的流人正疯狂抓挠胸口——他们吞服的磁砂解药在皮下游走,形成与西夏杀手相同的刺青。黄河水在此刻变成血红色,上游漂来数具额印"川"字的浮尸,每个人的第六指都被齐根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