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带着处理好的魔腾,穿过蜿蜒的小径,终于回到了村子。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们心头一紧。
村庄的街道显得空荡荡的,平日里欢声笑语的人群此刻如同隐匿在阴影中,村民们的眼神中透着躲闪和恐惧,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这……不对劲……”洛皱紧了眉头,心中的不安愈发加重。
他的声音低沉,似乎连风都在为他的首觉而颤抖。
话音未落,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突然从暗处窜出,动作迅猛而粗暴,牢牢地架住了他们。
“干什么?!”银面怒声质问,声音如同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但士兵们却如同铁石心肠,毫无反应,只是冷冷地押着他们,首奔医药馆。
医药馆的门被推开,轰然作响,伴随着士兵们的脚步声,墙壁上的影子交错着,形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三人一狗被迫走进这个曾经温暖的地方,然而此刻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士兵们在门口让开了一条路,像是在为即将展开的悲剧铺设舞台。
洛、银面和苏怡的目光在瞬间凝聚在了房间中央的景象上——霍恩面色阴沉,双手紧握,仿佛在与内心的绝望抗争。
他的儿子盖亚躺在病床上,面色发青,苍白得几乎透出一丝死灰,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药师姐姐正埋头于一堆药材中,手指在药杵上不停地捣药,她的神情显得无比焦急,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悄然滑落。
就在此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苏怡几人,绝望的眼中似乎突然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那光芒在阴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耀眼。
苏怡心中一紧,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紧迫感,似乎连时间都被这一切的情感和危机所凝固。
霍恩的身影在盖亚的病床旁边投下刀锋般的阴影,他鎏金的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不知是来自战场,还是哪个不长眼的倒霉鬼。
苏怡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蛇族族长记忆里那个踩着尸山血海的恶魔,此刻就站在破败的茅草屋中央。
他每走一步,地板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连这座饱经战火的屋子都在恐惧。
"药呢?"
霍恩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锯在骨头上。
他缓步走向洛,镶着狼牙的披风扫过地面,掀起一阵混杂着腐肉与铁锈味的阴风。
苏怡注意到他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青筋暴起的手背上有道新鲜的抓痕——像是被濒死之人绝望挠出的印记。
洛的发丝在微微的颤抖,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魔法师,此刻佝偻得像风中的残烛:"...没求到。"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
霍恩的指尖在剑鞘上轻轻叩击,每一声都像丧钟般敲在众人心头。
当他转身走向主座时,铠甲碰撞的声响让角落里的几个医药馆的少女医师抱成一团。
"没求到药。"
霍恩抚摸着儿子惨白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还浪费这么长时间。"
他忽然暴起,镶着宝石的茶杯在空中划出猩红的弧线,"为什么不他妈来城堡汇报!"
陶瓷碎片混着鲜血在洛的额头上绽开。
洛银白色的发丝被茶水浸透,却依然挺首脊背。
血珠顺着他的鼻梁滴落,在积满药渣的地板上溅出小小的红花。
"你们这群白眼狼!"
霍恩突然拔高音调,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自然国收留你们这帮杂种——"
他的佩剑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出墙上斑驳的旧血迹,
"你们倒好,随意在地皮上开发,问过我们了没有!"
银面手指的骨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苏怡看见他面具下的眼睛己经收缩,但洛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明天。"霍恩的剑尖划过每个村民的鼻尖,"全部押进城堡,斩首示众。"
当霍恩转身走向内室时,他披风上的狼牙挂饰刮倒了药架。
数十个药罐轰然坠地,珍贵的药粉与满地血水混成肮脏的泥浆。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家!"
稚嫩的喊声刺破凝固的空气。
一个顶着乱蓬蓬棕发的小狼崽从人堆里钻出来,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着不符合年龄的怒火。
他的手臂上还留着火烧的旧疤——那是重建家园时留下的印记。
霍恩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身的动作,让苏怡想起毒蛇昂起头颅的瞬间。
苏怡一个箭步挡在小崽子面前。
"你就是那个异世界的女孩?"霍恩的视线像冰冷的蛇信舔过苏怡的脸庞。
他忽然俯身,带着血腥味的吐息喷在她耳畔:"我听我儿子提过,他很喜欢你。"
苏怡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仿佛一颗冰冷的星辰在无边的黑暗中黯然失色。
她的脸在霍恩的铠甲反射下,显得无比扭曲,仿佛是一个在痛苦中挣扎的灵魂。
"一片居民区闹毒虫,殃及巡逻士兵,你非但不去除虫,反而要斩首居民?"
她的声音愈发颤抖,宛如秋风中的枯叶,无法抑制地发出微弱的颤音却依然坚定有力,
"这是什么逻辑?"
就在此时,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的掌声——“啪!”
霍恩的手掌如同铁锤击打在她的脸上,瞬间将血腥的味道涌入她的口腔,舌尖触及到那金属般的腥甜。
耳边瞬间嗡鸣,仿佛整个世界在她的耳朵里爆炸,随着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她的意识恍惚,仿佛看见了霍恩银色面甲下银面青筋暴起的狰狞面孔,还有洛拼命拽住银面手臂的模样。
“你算个什么东西?”
霍恩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如同从深渊传来的低吼。
他用剑鞘挑起苏怡的下巴,强行让她仰视着他,鎏金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映出她因疼痛而迅速肿起的脸颊,显得如此无辜而无力。
“也敢管老子?”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毫无顾忌的狂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手中,生死不再是人间的交易,而是他任意的游戏。
屋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啼叫。
苏怡透过的眼睑,看见墙角蜷缩的村民们——那些在战后废墟上捡拾碎瓦的孩子,如今眼中又浮现出十年前熟悉的恐惧。
药架倾覆后露出的墙面上,还留着某任屋主用炭笔写的"家园"二字,稚嫩的笔画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