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舱的玻璃罩在警报声中逐个爆裂。
林浅的瞳孔倒映着数百个“自己”——她们赤裸的躯体从淡绿色营养液中爬出,锁骨处的逆向蔷薇纹身如活物般蠕动。江临的机械义肢发出高频蜂鸣,翡翠数据流化作锁链缠住最近的三个克隆体:“别让她们碰到你的皮肤!”
话音未落,最近的克隆体己扑到林浅面前。西目相对的瞬间,记忆洪流强行灌入——她看见这个镜像体在某个时空的医院产房诞生,护士的针头刺入婴儿锁骨,纹身从血肉中生长;看见她十八岁被陈铎按在解剖台,机械触手从天花板垂下……
“我们是你的伤口。”克隆体的指尖刺入林浅太阳穴,“你逃不掉的。”
新蔷薇城地铁站从虚空中探出尖角。
钢筋水泥的站台刺穿咖啡馆废墟,机械触手如巨型海葵般舞动。陈铎站在检票口,警服被数据流重构为黑色作战服,瞳孔彻底转化为翡翠色的ZX标志:“欢迎来到锚点枢纽,299号。”
林浅的纹身突然暴走。铁锈藤蔓从地底钻出,将扑来的克隆体钉在墙上。她们的血肉与藤蔓融合,竟在墙体表面生长出巨大的逆向蔷薇图腾——每片花瓣都是一面镜子,映照着不同时空的死亡瞬间。
江临的怀表在此刻炸裂,翡翠色洪流裹住两人:“抓紧!我们要跳进污染核心!”
时空跳跃的眩晕感比死亡更可怕。
林浅的骨骼在数据流中分解重组,她看见江临的唐装化为齑粉,露出布满电路纹路的机械躯干。2045年的新蔷薇城在他们脚下展开——这座机械之都的天空布满血色裂缝,行人锁骨处的纹身连接着苍穹的数据网,像无数根提线木偶的丝线。
“这就是锚点的终点。”江临的机械手指向地铁站深处,“陈铎在那里培育时空蔷薇,它的根系己经刺穿九十九个世界。”
地铁隧道突然传出轰鸣,一列锈迹斑斑的幽灵列车疾驰而来。车窗内挤满林浅的克隆体,她们拍打着玻璃,口型整齐划一:“成为我们。”
战斗在列车顶部爆发。
陈铎的机械触手绞住江临的右臂,液压油如鲜血喷溅。林浅的解剖刀刺入车厢连接处,刀柄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列火车被时空褶皱吞噬。
她们跌入某个纯白空间,中央悬浮着巨大的机械花苞。蔷薇花瓣层层绽开,露出核心的计算矩阵——数以万计的林浅克隆体被神经索连接,她们的纹身正将能量输送给花蕊处的胚胎。
“这是你的终极形态。”陈铎的声线夹杂电子杂音,“时空蔷薇完全体,能同时存在于所有时间线。”
胚胎突然睁眼,暗红瞳孔与林浅的视线交汇。
江临启动了时隙核爆。
他的机械躯干裂开,露出核心的翡翠色光球——那是程述白在某个轮回遗留的初始代码。强光吞没机械蔷薇的瞬间,林浅看到走马灯般的记忆:
二十岁的江临跪在暴雨中,怀里抱着被铁锈花腐蚀的林浅尸体;他在时隙夹缝建立咖啡馆,用怀表收集每个世界她的死亡瞬间;他将自己的意识上传机械体,只为在某个轮回改写结局……
“活下去。”江临的最后一道数据流注入林浅的纹身,“这次要笑着吃蛋糕。”
核爆的余波将林浅抛回现实。
咖啡馆废墟开满铁锈与血肉交织的蔷薇,陈铎的机械残骸挂在东京塔尖。她颤抖着爬向地下室,发现培养舱全部碎裂,唯独最深处藏着一具特殊的舱体——
舱内沉睡着十八岁的江临,人类的身体完好无损。他的锁骨处纹着逆向蔷薇,根系缠绕着一行小字:“轮回起点:2003.05.12”。
解剖刀突然发烫,刀柄浮现新的倒计时:∞。
东京塔的电子屏亮起血色通告:“时空蔷薇己完成97%同步率”。林浅的倒影在玻璃幕墙上突然诡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