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暗红的蔷薇纹路在古铜门环上蜿蜒爬行,仿佛某种沉睡的咒语。林夕将掌心贴上冰冷的金属,刹那间,门缝中溢出一缕幽蓝的光,细如发丝,却刺得她瞳孔骤缩。三天前在灰烬中拾到的那枚银质钥匙,此刻正在她指间发烫——它终于找到了对应的锁孔。
“你确定要进去?”身后传来低哑的男声。沈铎斜倚在斑驳的石墙上,指尖夹着的烟蒂明明灭灭,火星坠地时溅起几粒细小的蓝砂。那是“永锈核心”残留下的痕迹,自第三卷那场爆炸后,他的右臂便始终缠绕着这种诡谲的荧光。
林夕没有回头。她知道沈铎在试探什么。第西卷伊始,时隙回响的契约早己崩塌,所谓的盟友不过是各怀鬼胎的囚徒。但此刻,她需要他手中那半本《逆向刺青》的密文。“门后的东西,能解开你手臂上的锈毒。”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或者,你更愿意变成时间裂缝里的活化石?”
沈铎嗤笑一声,烟头碾碎在墙缝中。蓝砂骤然暴涨,如毒蛇般缠上他的手腕,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开门吧,大小姐。”他懒洋洋地抬手,袖口滑落的皮肤上,刺青的藤蔓正渗出黑血,“别忘了,我们的‘诗篇’可都是写在同一条锁链上的。”
钥匙没入锁孔的瞬间,整条走廊开始扭曲。砖石剥落成灰白的粉末,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齿轮与铜管,蒸汽裹挟着腐锈味扑面而来。林夕踉跄一步,却被沈铎拽住后领。“小心点,”他嗓音里带着讥诮,“‘永痕诗篇’的档案馆可不喜欢活人。”
他们站在一座环形大厅中央。穹顶高悬着上千只玻璃罐,每只罐中都漂浮着一只眼球——瞳孔或金或紫,有些甚至生出细小的机械触须。地面则是巨大的罗盘,十二道青铜指针交错指向墙壁上蜂巢般的抽屉,每个抽屉标签都烙印着烫金数字:39、38、37……
“章节存档。”林夕喃喃道。第西卷终局的真相,竟藏在自己写过的每一章里。
沈铎己经走到标着“39”的抽屉前。他抽出泛黄的纸页,嗤笑道:“‘灰烬余温’?你倒是擅长把背叛写得像首情诗。”纸页上的字迹突然开始蠕动,墨迹化作黑雾缠上他的手指。他猛地甩开,黑雾却在半空凝成一段全息影像——
是陆沉。那个本该死在第二卷“血色觉醒”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时隙回廊的尽头,手中握着一柄雕满蔷薇的银枪。枪口对准的,赫然是林夕的背影。
“惊喜吗?”沈铎舔了舔沾血的虎牙,“你亲手写进‘囚徒之诗’的死人,成了所有章节的锚点。”
林夕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签下“暗夜蓄薇”契约时,陆沉是唯一知晓她真名的人。而现在,他的瞳孔在影像中裂成两半,一半是活人的琥珀色,一半是机械的猩红。“他要重置时间线。”她突然明白了,“用第西卷终章做跳板,把所有人的命运都塞进循环——”
爆炸声打断了她的低语。大厅东侧的抽屉“36”轰然炸开,无数纸页化作火蝶扑向罗盘中心。沈铎拽着她滚向阴影处,黑血与蓝砂在空中交织成网。“沉默萌芽……果然连章节名都是陷阱!”他咒骂着,右臂的刺青藤蔓疯狂生长,将火蝶绞成灰烬。
林夕却死死盯着抽屉“40”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唯有标签下刻着一行小字:秘钥之瞳,所见即所囚。
“写下去。”她突然抓住沈铎的手,将永锈核心的蓝砂按在空白纸页上,“下一章的开头,就是我们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