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深夜,解剖室的冷光灯在玻璃窗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林浅的指尖悬在最新死者的锁骨上方,血色蔷薇的纹路被雨水浸泡得发胀,花瓣边缘隐约透出青黑色的脉络——与之前七具尸体截然不同的异变。
“创口深度3厘米,纹路是用手术刀反复划刻的。”顾沉舟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他身上的松木香混着血腥气,让林浅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三天前那场车祸的画面突然刺入脑海: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规律摆动,后视镜里闪过一抹银光,紧接着是金属刮擦骨头的刺耳声......
“你在发抖。”温热的手掌突然覆上她冰凉的手腕,顾沉舟的拇指无意识地那道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上个月凶手在巷口袭击时留下的。林浅猛地抽回手,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却在这时剧烈闪烁,刺目的白光中,她看见幻觉如毒蛇般攀附而上:
染血的解剖刀插进顾沉舟的后颈,血色蔷薇在他的警服上绽放,而握着刀柄的......是自己的手。
“叮——”
金属托盘被打翻的巨响撕裂幻觉。林浅踉跄着撞进顾沉舟怀里,鼻尖撞上他胸前的警徽,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第七次了。”顾沉舟的声音沉得可怕。他拽着人退到监控死角,掌心贴着她后颈跳动的动脉,“从你‘看’到我会死在那把解剖刀下开始,这是第七次预言。”
林浅攥紧他袖口的银扣。那些混乱的预知画面在脑内翻涌:停尸房编号为1999的档案柜、顾沉舟抽屉深处泛黄的旧照片、还有二十年前悬案卷宗里被涂黑的某个名字......所有线索都指向警局地下三层的禁区。
“我要去档案库。”她突然抬头,暴雨声在这句话里诡异地停滞,“1999号柜的钥匙,在你父亲留下的怀表夹层里,对不对?” 顾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凌晨两点十七分,备用供电系统启动的瞬间,林浅闪身钻进档案库的阴影。顾沉舟的怀表在她掌心发烫,表盘背面蚀刻的蔷薇花纹与尸体上的印记完美重合。钥匙插入1999号柜的刹那,铁门突然渗出粘稠的血浆,浓重的铁锈味中,她摸到一本被塑封袋包裹的日记。
泛黄的纸页上爬满孩童稚嫩的笔迹:
2003.7.15 晴
妈妈今天又发病了,她说蔷薇花丛里藏着吃人的妖怪。爸爸把新来的阿姨锁进地下室,我偷偷看见......她的肩膀上开了一朵红花。
林浅的呼吸凝滞。纸页夹缝中掉落的老照片上,穿白裙的女人颈侧赫然纹着血色蔷薇,而她身后正在修建的建筑物,正是如今警局的地下车库。
“原来二十年前的受害人不是五个......”她颤抖着打开手机闪光灯,照片角落的阴影里,还有半截被水泥封住的孩童手臂。
警报声突然炸响。档案库的排风扇逆向转动,喷出浓重的气体。林浅挣扎着扑向防火门,却发现密码锁己被篡改。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听见铁柜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和顾沉舟怀表的走针频率完全一致。
再睁眼时,手腕己被铐在解剖台上。无影灯刺得她睁不开眼,只听见手术刀在瓷盘上拖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你比前七个实验体聪明得多。”变声器处理过的机械音从头顶传来,冰凉的手套抚过她锁骨,“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因为顾家人的血,才是让蔷薇真正绽放的养分......”
刀尖刺破皮肤的瞬间,解剖室的门被霰弹枪轰开。顾沉舟满身是血地撞进来,他警服左胸的蔷薇纹章正在渗血,而手中握着的,赫然是林浅预知画面里那把染血的解剖刀。
“原来是你父亲把恶魔养在了警局地下。”林浅嘶声喊道。她腕间的血顺着铁链滴落,在瓷砖上汇成奇异的图腾——与二十年前现场遗留的血阵一模一样。
顾沉舟的刀尖突然调转方向,狠狠刺进自己的左臂。鲜血喷溅在实验记录仪上,地下室的暗门轰然开启,尘封二十年的罪恶倾泻而出:成排的玻璃罐里漂浮着残缺的躯体,每具尸体的锁骨都刻着编号,而1999号罐里蜷缩的,正是照片上那个白裙女人的头颅。
“现在你明白了吗?”顾沉舟扯开染血的警服,心口处狰狞的旧疤组成蔷薇花蕊,“我才是最初的实验品,而你的预言能力,是他们注射进我基因的病毒!”
林浅的瞳孔映出监控屏幕的倒影。第八具尸体正被拖进停尸房,死者颈侧的蔷薇纹路下,隐约可见“2003.7.15”的刺青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