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泽前脚刚走,后脚灵堂的蜡烛和灯就灭了,八九个人顿时乱做一团,大家都忙着找手电,牛月芬在侧屋听到动静,拿着手电跑来,刚进灵堂,原本发亮的手电筒开始灯光昏暗。
“快找手电和蜡烛,刘老太太,您就安息吧!我们定会将您安心厚葬的…”
有人嘴里念念叨叨,忽的一阵阴风吹来,伴随着一阵如鬼魅一般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牛月芬握着手电的手开始颤抖,她只觉周身温度下降,头顶有湿哒哒的粘液流下,耳边响起刘翠那沙哑的声音。
“我要宝根来陪我,为什么你们不肯为什么?”
牛月芬被吓得哆哆嗦嗦,“哐当”一声手电筒掉到地上,她哆嗦着说:
“宝根还是…还是孩子,妈,您就放过他吧…那可是我们家唯一的香根~…”
李惜福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推了一把牛月芬嚷嚷道:
“败家娘们,手电筒都拿不稳,大伙快找找蜡烛之类照明的东西!”牛月芬回过神来,扶着身边丈夫的手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说:
“老倌,刚刚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话,还有…还有黏糊糊的东西滴下来…”
“别瞎嚷嚷,你一说我寒毛都竖起来。”
八九个人翻遍了屋子就是没找到照明的东西,陈冶从屋外拿柴火点了明火冲进来,灵堂瞬间被照的亮起来。
“大伙都别找了,快围过来这边,火有温度,只要熬到天亮,今夜就算过去了…”
陈冶拔高声音一说,大伙迅速围在一起,风从窗户吹来,势要将火把吹灭。
许世泽手持五帝铜钱剑赶来,站在众人前,他能看到有三个人坐在棺材板上看着众人笑,那笑容阴森诡异。
屋外下起了大雨,昏黄光影里,他看见停灵的正堂门窗上贴满褪色符纸,被雨水浸透的朱砂沿着门框往下淌,像一道道凝固的血泪。
"许老兄!"李惜福从廊柱后闪出来,蓑衣下摆还在滴水,"您可算来了,棺材、棺材在渗血......"
话音未落,正堂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许世泽抬手拦住要冲进去的李惜福,指尖拈着的符纸无风自燃,青烟在雨幕中扭成蛇形。他眯起眼,看见屋檐下的雨水竟泛着诡异的墨色。
"取七枚铜钱来。"许世泽解开腰间酒葫芦灌了一口,"要光绪年的。"
正堂里烛火摇曳,黑漆棺材上捆着三道麻绳。
许世泽蹲下身,指腹抚过棺盖缝隙渗出的粘稠液体。不是血,是混着尸油的怨气。
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火星,他看见自己映在棺材上的影子竟生出三头六臂。
"娘啊——"门外传来女人尖利的哭喊。
刘翠的大儿媳跌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的白瓷碗摔得粉碎,糯米撒了一地,"我方才看见婆婆在井边梳头......"
许世泽抓起供桌上的桃木剑,剑尖挑起符纸在烛火上转了三圈。
符灰落进铜钱围成的七星阵里,腾起的青烟中浮现出刘翠死时的模样——花白头发散在泥水里,浑浊的眼睛瞪着铅灰天空,指甲缝里塞满草屑。
"头七回魂,怨气化形。"他转身看向缩在角落的李惜福。
"当啷"一声,铜铃突然疯狂震颤。棺材里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混着女人断断续续的呜咽。
许世泽反手将桃木剑插进棺盖缝隙,剑身瞬间爬满冰霜。
"取公鸡血!快!"
牛月芬连滚带爬地扑向院子,雨幕中传来公鸡凄厉的啼叫,许世泽咬破指尖在棺盖上画符。
血珠刚碰到木头就滋滋作响,腾起的黑烟里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娘!娘您安息吧!"李惜福突然跪倒在地,"儿子明天就请白云观的道长来......"
棺材里的抓挠声停了片刻,继而变成剧烈的撞击
许世泽看见七星阵里的铜钱齐齐立起,在供桌上跳得像沸腾的水珠。他抓起酒葫芦含了口烈酒喷在桃木剑上,火焰顺着剑刃窜起三尺高。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剑锋劈开浓稠的黑雾,许世泽的青色道袍鼓荡如帆。供桌上的蜡烛同时熄灭,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出七个人影——个个脖颈扭曲,脚尖离地三寸。
牛月芬抱着公鸡冲进来时,正看见许世泽的桃木剑抵着棺盖。"泼血!"
温热的鸡血泼上棺盖的刹那,整间屋子都在震动。
一团黑雾袭来,他一手掐诀一手持五帝铜钱剑应对,身后的五六个人时不时探出脑袋观望。
“这许老兄用的是什么法术?”李家三叔公在陈冶身后,轻声问:
“这是道家的五帝铜钱,专克鬼怪邪祟,这位许兄之前可有道承?”陈冶护着手中的火把,他游走民间也见过诸多道士行法。
李三叔摇摇头。
“并没听说过,许老兄平时也不露一手,没人知道他会施法!”
许世泽几招后,原本灭了的电灯闪着亮起来,大伙见状松了一口气,他将剑收起负在身后,对着眼前的三口棺材说:
“众生怨念深重,难以转世轮回,在下劝刘老太太放下执念,让你儿子为你超度往生,你孙子尚且年幼命不该绝。
老太太若执意带走,必会堕下十八层地狱受苦…”
刘翠的魂魄躺回棺木中,棺木板有要被掀起的趋势,响起指甲抓痕的声音,其他人往后退了一步,他们可是亲自将刘老太太装进棺材的,棺材中的嘶吼只有许世泽能听到。
“宝根说过的他要陪着我,说过就要做到,你阻止不了我的,宝根要下来陪着我,那些欺辱我的都要下来陪我,下来陪我!!!”
“冥顽不宁!”
许世泽从包里掏出一张符咒,用五帝铜钱剑凌空划拉几下,走到中间棺木前“啪”一声贴上,棺材瞬间安静。
"明夜去找三个道士开坛。"
“要会念《结怨经》的。”
李惜福盯着地上碎成齑粉的铜钱,喉头发紧:"要、要多少钱?"
"超度横死之人的水陆道场,少说五千。"
"五千?!"牛月芬尖叫起来,"卖了我们俩也......"
"那就等着全家死绝。"许世泽从袖中摸出个瓷瓶,倒出三粒朱砂丸吞下。
"怨气己化血煞,今夜我封得住,明夜可不好说。"
"能不能......便宜些?"
李惜福还要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凄厉得像是女人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