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隔绝在了门外。杜若站在原地,手中的银簪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簪头的莲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断一般,首首地坠入了虚空之中。
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都凝固了。杜若眼睁睁地看着簪头的莲花在黑暗中坠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然而,就在莲花与虚空接触的一刹那,奇迹发生了。
只见一道耀眼的金光如涟漪般从莲花坠落的地方扩散开来,迅速照亮了这座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栈桥。金光所过之处,原本模糊不清的栈桥轮廓逐渐清晰起来,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整座桥由柏树枝干扭曲盘结而成,桥面铺着人骨拼成的星图,两侧护栏每隔七步便悬着一盏青铜灯。灯焰不是火光,而是凝固的青色液体,照得桥下深渊里涌动的黑影无所遁形。那些影子像无数挣扎的手臂,随着灯焰明灭时隐时现。
"别往下看!"叶徽攥紧她的手腕。他肩头的伤口己经止血,但天枢钉留下的血纹正顺着脖颈爬向脸颊,与嫩芽纹纠缠成诡异的图腾。
(一)灯影诡
栈桥突然震颤起来。第三盏青铜灯"啪"地炸裂,青色的液体飞溅到人骨桥面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孔洞里渗出暗红黏液,眨眼间凝成一只只巴掌大的赤红蜘蛛,背上全都有七星纹路!
杜若的莲纹金光扫过蜘蛛群,最前排的几只顿时僵死。但更多的蜘蛛从孔洞中涌出,它们不攻击人,反而互相撕咬吞噬。最终存活的那只膨胀到脸盆大小,背甲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物体——
一枚刻着"天璇"的青铜钉。
"第二枚......"叶徽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他腕间的嫩芽纹突然暴长,青色的藤蔓破皮而出,如活蛇般卷向铜钉。
蜘蛛残肢西溅的刹那,整座栈桥剧烈倾斜。杜若抓住护栏的瞬间才惊觉,那根本不是木头,而是无数具婴儿大小的干尸,用红绳捆扎成栏杆!红绳上系着的铃铛无风自响,奏的正是《采药谣》的调子。
"叮铃——"
铃声里夹杂着金丝猴的惨叫:"快跑!桥要塌了!"
(二)魂引路
两人踏过的桥板接连碎裂。每当他们即将坠落时,叶徽身上的血纹就会亮起,从深渊里扯出新的柏树枝接续前路。但每接一次,就有更多血纹爬上他的皮肤,等他冲到栈桥尽头时,整张脸己经布满蛛网般的红丝,唯有双眼还保持清明。
悬崖边立着七面青铜镜,镜框上分别刻着北斗七星的古名。金丝猴被铁链锁在中央的玉衡镜前,它半边身体己经石化,另半边皮毛脱落,露出底下青紫色的筋肉。
"镜子......是门......"它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渗出黑血,"用钉......开......"
杜若刚举起玉衡钉,最左侧的天枢镜突然映出叶晟的身影。那个与叶徽有七分相似的道袍男子正在镜中挥剑斩向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溅在镜面上,化作一行血字:
「以血饲镜,可见真墟」
叶徽突然按住自己心口的七颗星痣。镜中的叶晟也做出同样动作,两人隔空对视的刹那,栈桥下的深渊里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三)长生墟
玉衡钉刺入镜面的瞬间,七面铜镜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重组,拼成一扇刻满星斗的青铜门。门缝里泄出的不是光,而是粘稠的、散着药香的黑暗。
金丝猴的锁链寸寸断裂。它跌跌撞撞扑到杜若脚边,石化的前爪指着门内:"妖僧......根本不是......炼药的......"
门内传来水声。
不是普通的水响,而是千万人同时吞咽的动静。杜若的莲纹突然刺痛,她终于看清了黑暗里的东西——
那是一座由无数人体堆砌而成的巨大丹炉。
炉壁是纠缠的肢体,炉口大张如咽喉,炉底燃烧着青白色的火焰。每簇火苗里都裹着一枚青铜钉,而正中央的天权火上,悬浮着一颗仍在跳动的......龙心。
炉前跪着七个穿道袍的人。他们双手捧着自己的头,断颈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柏树脂般的黏液。黏液流入炉底,火焰便蹿高三分。
最可怕的是,当杜若看向那颗龙心时,龙心也"看"向了她。
心室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蜷缩的......
另一个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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