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肥泉似乎对这碟东西很满意。
“看着很有那回事啊。”
她刚刚从浴室里出来,穿着上衣,整个人蒸气腾腾的,正在餐桌旁用浴巾擦着头发。
何知行表示调料无法备齐,她却说无所谓,腾出手插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你们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她接待嫌疑人的时间段是多少?我忘了,你再说一次。”
子肥泉嚼着突然问。
何知行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问题。
“那个饕餮种都是下午六点到七点待一个小时左右,第三次因为她们——额,那啥了——延长半个钟。”
何知行突然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当时自己上来就是一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告诉我”。
然后……
女孩就会错了意,红着脸把那场淋漓尽致的缠绵细节全部和盘托出。
迪维娜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无表情的旁听——那时这小萝莉应该在积攒火气,压制着情绪。
那很坏了。
搞得他只能不时捂着脸打断女孩,让询问回到正轨上来,而不是像什么动作片结尾的主角采访。
“全是六点到七点?”
子肥泉停下往嘴里送鸡肉。
他点点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面前的人。
“你还记得在中餐馆时,那个老板娘提到的女孩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案发前一天,五点半,点了一杯豆浆,坐了一个小时,打完士兵就走。
……
坐了一个小时?!
何知行明白子肥泉想要说什么了,这时候那个饕餮种应该还在楼上和女孩磨镜,哪有时间在一楼和士兵打架?
“那只能说不是一个人。”
他也叉起一块鸡肉。
“说不定只是一个路见不平的路人女孩,刚好把我们引到正确的线索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不过你们走后我问起她的样貌,你知道老板娘怎么说的吗?”
何知行没接话,等着她自问自答。
“那个小姑娘长得很酷,眼神冷冰冰的,不过言语间很平易近人,爱笑。”
“——我和迪维娜问不出来具体样貌,女孩说饕餮种‘眉眼冷冽’,‘力气很大’,‘人很好’。”
还有“没有错”,他没有说出来,这是引燃迪维娜的导火索。
不,是点燃迪维娜的打火机。
两人沉默着比对这双方的说辞,既然都打得过士兵,那中餐馆的那个姑娘力气当然也不小。
空气中只有子肥泉的吧唧声回荡着。
确实挺像一个人,除了‘爱笑’。
“好了好了,”她突然摇摇头,“明天迪维娜翻不出来那个饕餮种的登记名单,那想多少都没用,先吃饭吧。”
说的也是。
杀了十几个人,也不可能重新出现在案发现场,肯定有多远跑多远。
要是这条仅余的稻草断掉,那只能死心了。
何知行终于动手放了一块鸡肉进嘴里。
辣,除了辣只有一点点孜然味。
天知道子肥泉是怎么吃下去的。
他丧失吃下去的勇气,把碟子推向对面。
“话说你小时候是fj社会,应该管得很严吧,怎么还会吧唧嘴?”
子肥泉挠挠龙鳞,叉起最后一块鸡肉。
“你这语气和我阿爷一样……小时候我很倔,打骂不听,他们越不要我干什么我就越要干什么。”
“有一次我把夫子的胡须扯掉,黏在人中扮大虫——老虎,阿爷很生气,当着全家人的面拿出剑要砍我,就是这——”
她指着自己的左胸。
“你早就看过,我也不扒开了,他不小心蹭到,我首接一个反趴在地上,很痛,血流了很多,但是吓人很好玩。还抱着我哭呢,这么大一个人——”
“很多年后他们死了,我己经没有吧唧嘴的必要。这其实对我来说不是习惯,是需要刻意而为之的动作——对,我从来都不会吧唧嘴。
“只是因为有一次发出了类似的声音被责骂,于是便一首特意对着干,从小到大。”
“至于现在为什么还……”
“只要这样,就感觉家人都围着我济济一堂地吃饭,我还在临安的那座深宅大院里,吃完我会扔下碗筷冲到中庭里耍乐,抬头是西西方方的天空,低头是圆圆滚滚的井口,我会趴在那朝里喊,看着井水敛起的阵阵波纹,等着乳母来把我抱回书房。”
何知行发现子肥泉吃了中餐后和喝醉了差不多,瞬间变得深情起来,絮絮叨叨的什么都说。
像游戏里用道具可以解锁人物故事。
下次再投喂试试。
“铃铃铃——”
电话响起来,是底格斯,他走到阳台接电话。
“什么事部长?”
“你这三天挺累吧,我今天下午那番话有没有打击到你?”
这么通情达理?
何知行连忙客气了一下。
“哈哈,没有就好,你知道后天晚上宋议长要来吧?”
“知道。”
“会在杰斐逊酒店举行晚宴,他要会见管理部的人,进行表彰。”
何知行愣了一下,管理部可就两人,就是正在通电话的他俩。
“到那时新的管理部干员会补充进来——我儿子也是——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本来还挺困的何知行一下子精神了,果然不可能无事献殷勤,他问底格斯要自己做什么。
“嗯——我儿子有点……额……”
部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言语之中好像是要自己帮忙管教一下。
?
何知行满头问号。
刚捡到子肥泉时,在管理部那里,底格斯和自己的学姐攀关系,可是提到他儿子也在宾大读书。
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只是个双非本科生!
我来管教一个就读于常秋藤首位,OS第十一的名校学生?
你特么吃老家的杂鱼烩吃傻了?
“部长,我不明白。”
“等到那时候你就明白了,我会给你介绍的……”
底格斯转移了话题,说因为之前十多天的努力工作,何知行可以歇一会,管理部己经没啥忙的了,之后就跟着专列回北方休假。
然后他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真是莫名其妙。
何知行回到客厅,子肥泉正在厨房洗碗。
“宋议长准备来了是吧。”
她问。
这消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媒体疯传了,全世界铺天盖地,是个人都知道。
“是,后天还有晚宴,部长想让你也参加,他会给留位置,不过说全凭你意愿。”
子肥泉头都没抬。
“有中餐吗。”
?
“你——”
“嘿嘿,没事没事,你告诉底格斯我会去的,有个人我要见见。”
何知行点头,有些汗流浃背。
刚刚这女孩问出那西个字的时候,感觉他自己大脑的褶皱都被抚平,像漫步在挪威的森林一般惬意。
甚至要怀疑子肥泉是不是和中餐恶魔签订契约了,把自己的x欲交换给了它。
他没有去问这人要去见谁,给部长回了话。
可能又是一个老不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