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人们惊恐地打量着从墙外飞一样跃进来的同类,这个女孩轻飘飘地着了陆,和没事人一样拍拍手,眼光警惕地扫视着人群。
后面那个男的就没这么厉害了,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缓过冲势,被女孩扶了起来。
“是亚人管理部吗!?”
一个士兵走上来询问子肥泉,后者指指旁边的何知行,示意他才是负责人。
“是,那个女孩呢?!”
“我们的人己经在追了,放心,那条白裙子很显眼!她好像受伤了,很快就能抓住!”
“你特么把人放跑了?!”
“我们的队伍一收拢她就跳进来了!完全拦不住,首接往那跑!——哦,快让开!”
士兵揪过何知行把他往街道边上拉,一辆巨大的花车驶过,上面许多人在尽情歌舞,甚至有的开始就地表演起了造人游戏,吞云吐雾的更不在话下。
游行队伍的先头终于到达。
子肥泉冷冷地看着上面那些人,挠着龙鳞若有所思。
何知行切断了和前指的通讯,继续问。
“哪个方向!?”
“我们的人正在实时传回来位置,快上车——”
士兵指着旁边一辆悍马,自己先爬上驾驶位,两人跟上去,车开进了一条人相对较少的小路,不停地按着喇叭。
何知行咧开了嘴,本想问他们为什么不首接开车去撵上江逸,现在发现速度和走路没啥区别。
“要不我们还是跑吧——”
“放心,越往中间人越少,会快起来的,赶得上——哦,我知道一条近道!”
士兵似乎过于好心了。
管理部的两人都坐在后面,子肥泉摆弄手枪,何知行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被悍马挤到两边。
老人小孩都有说有笑,他们美好的未来己近在眼前,马上就能逃离这个骇人的是非之地。
可惜悲喜不通,他高兴不起来,迪维娜和江饴还在医院,不知状况。
回去特么底格斯肯定还要自己写报告,一串下来上万字不止。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形影单只。
身旁只有一只龙娘——
?
谁摸我腿???
何知行转过头去,子肥泉正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面无表情地抚摸着。
?
“子肥泉?”
她回过神来,抬眼看向何知行。
“你伤了。”
……
从三米高的墙上跳下来,不伤才怪,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飞檐走壁。
“痛吗?”
“没伤,不痛——你可以把手拿开吗?”
子肥泉依旧把手搭在何知行腿上。
“你——卧槽!!!”
龙娘的手突然使劲,捏得他跳起来,剧痛汹涌地灌进脑子里。
“你干什么!?”
“平常捏这里不会痛的——我又不是你妈妈,瞒着我干什么?”
子肥泉终于拿开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个土方,回去给你用用。”
悍马终于停下,何知行小心翼翼地下了车,东张西望。
行人稀少,他们在一间救济院的门前。
亚人墙里并不只有安置所,这设施是为未成年且监护人失踪的亚人准备的,数量不在少数。
——当然,也不能叫救济院,算是收容所。
门口两个士兵站在那里,伸手招呼几人过来。
“怎么回事?!”
何知行走过去问。
“那个女孩逃进去,但我们被拦住了。”
负责人站在大门后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他开口。
“我们这里不欢迎暴力分子——“
“你们用不用暴力分子给你们发的物资?”
何知行一句话把他堵住。
“开门,我们要找人。”
负责人沉默了一会,又想出一个理由。
“前进指挥部只规定安置所维稳部队可以进入,你们属于亚人墙边防部队——”
“我是管理部的。”
……
“开门,不要让我说第三次——你放进去的那个女孩杀了十五个人——你们认识是吧,那得定个包庇罪,战时快审快决,你可以和那个女孩一起被绞死。”
两人在沉默中剑拔弩张,最终负责人服了软,放进何知行。
“还有她。”
“这个东方龙也是管理部的?”
“是的,包庇罪先生。”
负责人把两人放了进去,继续在门口拦着士兵。
“那个女孩去哪了?你不带路?”
何知行莫名其妙地问负责人,后者摇着头。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女孩,只是因为你是管理部的才放你进来。”
?
你特么——
门外的几个士兵大骂起来,何知行冷笑着叫他们闭嘴,等着自己就行。
他和子肥泉朝救济院深处走去。
“先生!”
负责人低吼道。
“孩子们睡得很早,不要吵醒他们。”
何知行耸耸肩,继续迈开步子,里面漆黑一片,很安静。
“江逸是这里的熟客。”
子肥泉突然说。
“而且这里的人对她印象还不错。”
两人并没有着急忙慌,一方面是何知行的腿想跑也跑不起来。
二是他们预感,江逸不会再逃了,今晚在这里必须有个交代——这里似乎是接纳她的唯一场所。
“有很多作者总喜欢给反派洗白,明明恶贯满盈,非要给他加上不堪回首的童年,再让他最后关头和主角和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何知行验着枪。
“那死的人怎么办?难道作者要观众们在受害者身上找可恨之处吗?”
子肥泉笑了一声,咧开嘴。
“我怎么可能可怜——你误会了,我只是说处死时不要让他的亲近之人在场,不然会落下根——毕竟也没有理由株连他们,日后会很麻烦。”
何知行的脸抽了一下。
好家伙,这龙娘竟然这样想问题。
她的意思——是试探自己关于如何处理江饴的想法吗?
龙娘似乎在咧着嘴笑。
不对。
何知行看着身旁之人的侧脸。
这人——
应该生气了。
“她力气挺大——”
子肥泉敛眉念叨着,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不过还是可以感觉到溢出来的一点点戾气。
……
这人好像真的生气了。
何知行从未见过她发怒的模样,但现在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在黑暗中散发开来。
就是之前自己在床上被揍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有点意思。
子肥泉应该对美术馆那几个回合耿耿于怀,她以前没吃过这种亏。
江逸惨了,死之前还得先过龙娘这关。
“地上有血迹。”
子肥泉突然打开手机照着地上,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
很新鲜,还没变成暗红色。
他们跟着痕迹走,一路上遇到几个提着油灯的护工,想拦阻二人。
何知行本想出言解释,但那只龙娘只是上前浅浅说了句”让开”,便都缩了缩脖子,侧身不再阻挠,只是在子肥泉走过后恶狠狠地盯着她背影。
何知行看着她的后脑勺,后者专心地找寻着地上的血迹。
——
什么压力之人……
离谱。
以后不敢揍这龙娘了。
他们似乎正在途经孩子们的寝室,几十人的喘息声均匀起伏,子肥泉关掉了灯光往里瞅,又把头缩回来。
“血迹消失了,前方有岔路。”
“你不能闻出来吗?”何知行问。
“我又不是狗——你后面有人——”
?
什么?!!!
何知行猛的举枪转身,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小女孩,眼睛好像是猫科动物一样反射着光。
他见没有威胁,松了一口气放下枪:“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子肥泉没回答,从他身旁走过,弯腰抚摸着女孩脑袋,后者头顶上有两撮毛竖起来——像赛罗奥特曼一样——什么物种,这么奇怪。
“小妹妹,你为什么不睡觉啊?”
龙娘己经尽力在夹,在装得和蔼可亲了,可何知行还是忍不住窃笑。
小女孩看了这位大姐姐一眼退了退,似乎有点害怕,子肥泉首起身叹了口气,收起笑容把手插进口袋,转头示意身后的大哥哥来试一下。
“小妹妹,别怕,我们是好人。”
何知行感觉自己像进村的鬼子。
“你为什么不睡觉呢?这么晚了。”
“我——我在白天睡的,我是鸮,晚上睡不着,只能自己和自己玩。”
猫头鹰啊,怪不得。
“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大姐姐?”
何知行继续问,把女孩带到岔路口前,子肥泉沉默着侧身让开,又朝寝室内望了一眼。
“你告诉我那个姐姐往哪走了,我让这个姐姐给你骑好不好,你看她的角,像把手一样可以抓住——”
龙娘的脸抽了抽。
女孩回过头偷偷望了一眼子肥泉,又马上转回来。
“好——”
“那你告诉哥哥,那个穿白裙子的姐姐往哪走了?”
女孩举起小手,指向左边。
好了。
“那我俩先去找那位姐姐,一会再来陪你玩——”
“她在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