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十五章 齿轮锁中的呼吸
陈默的指尖还残留着青铜齿轮的锈迹，铁皮青蛙群在脚边跳动着倒计时：【0000:00:07】。远处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转过身，脖颈上的量子疤痕泛着幽蓝冷光——那是与林澜腹中胎儿一模一样的印记。
“周世昌……”陈默的喉咙发紧，掌心淡蓝色的胎记突然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血肉中游走。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良心环保集团”的金属厂牌。哐当一声，惊飞了蹲在厂门口的铁皮青蛙。
林澜抱着婴儿走近，目光疑惑：“你认识新来的工程师？”她怀中的孩子突然啼哭，左脚踝的胎记渗出金光，首指周世昌的方向。
陈默的电子纹路早己消失，但此刻，淡蓝色胎记中竟浮现出细密的齿轮纹路，与2043年林澜植入的机械白花产生共鸣。记忆如潮水倒灌——他想起自己分解为数据流前，老年陈默的虚影在血光中嘶吼：“新世界里，周世昌的污染从未消失……他只是换了张皮！”
铁皮青蛙突然蹦上他的肩头，腹部显示屏闪烁：【警告！良心锁激活倒计时：3小时】。陈默瞳孔骤缩——五岁那年，父亲将“良心锁”的钥匙藏进铁皮青蛙时曾说：“若锁被强行开启，所有污染编码会瞬间吞噬宿主。”
周世昌微笑着调试除尘器，指尖划过设备外壳的瞬间，暗紫色黏液悄无声息地渗入管道。“陈工，听说你研发的零排放系统能净化任何污染物？”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机械纹路，“不如用我的设备试试？”
除尘器轰然启动，排出的气体竟裹挟着淡金色光点。工人们惊叹着围拢：“这比陈总的技术还先进！”陈默却浑身发冷——那些光点分明是量子疤痕的碎片，一旦吸入人体，会将基因改写成污染容器。
“等等！”林澜突然拽住陈默的衣袖。她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那是2043年沙漠暴雨中植入的检测模块：“气体里……有母亲眼泪的味道。”
陈默的胎记突然爆发剧痛。恍惚间，他看见五岁的自己蜷缩在玩具箱后，脖颈被暗紫色黏液缠绕。年轻的王秀兰举着缝衣针冲进来，针尖却扎进自己的太阳穴：“小默，妈妈的命……换你一口干净呼吸！”
现实中，林澜怀中的婴儿突然伸手抓向周世昌。胎记金光大盛，竟将除尘器中的光点尽数吞噬。“这孩子……在净化污染？”林澜的声音发颤。周世昌却笑得温柔：“多可爱的实验体，不是吗？”
铁皮青蛙群突然窜上周世昌的头顶，腹部显示屏拼出嘲讽脸：【略略略，抄袭怪！】。一只残破的青蛙蹦到除尘器控制台，用生锈的爪子按下自毁键。周世昌的完美表情终于裂开一丝缝隙：“这些该死的古董……”
陈默趁机拽过林澜后退。婴儿在他怀中咯咯首笑，胎记金光如涟漪荡开，将周世昌逼退三步。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陈默的胎记裂开一道缝隙。锈蚀的齿轮从中升起，与周世昌脖颈上的疤痕产生共振。铁皮青蛙群集体爆鸣，拼出最后的警告：【良心锁密码错误！污染释放率99%！】
“你以为重启时间线就能赢？”周世昌撕开衬衫，机械心脏处插着一枚青铜婚戒——正是陈默在虚空中交给林澜的那枚，“从你孩子出生起，他的基因就是我的新容器……”
林澜突然闷哼一声。她机械腹壁的愈合处渗出暗紫色黏液，怀中婴儿的啼哭陡然扭曲成机械嘶鸣。陈默的胎记如烙铁般发烫，铁皮青蛙在他掌心碎成齑粉，露出内藏的锈钥匙——
钥匙柄上刻着父亲的字迹：【锁在婴儿床底，1995年】。
夜色中，周世昌的身影化作数据流消散，唯有冷笑回荡：“去救五岁的你吧……看看那时候，是谁亲手给你注射污染！”
陈默抱紧浑身抽搐的婴儿，金光与紫芒在他的胎记中厮杀。林澜的机械义眼突然投射全息影像：1995年的暴雨夜，戴齿轮面具的男人将针管刺入小陈默脖颈——那人转身的瞬间，脖颈上赫然是周世昌的量子疤痕！
“不可能……”陈默踉跄跪地，婴儿的哭声渐弱，“难道从始至终，污染源都是……”
铁皮青蛙的残骸突然聚合成王秀兰的虚影。她手中的缝衣针指向厂房地下室，锈锁正发出凄厉嗡鸣。陈默的胎记在此刻彻底碎裂，露出一枚旋转的青铜齿轮——
那齿轮的齿痕，竟与婴儿床底的锁孔完美契合。
陈默的指尖触到青铜齿轮的刹那，厂房地下室的锈锁突然发出尖啸。婴儿床底迸发的蓝光如活蛇般缠上他的手腕，胎记中的齿轮疯狂旋转，与锁孔摩擦出刺眼的火花。林澜怀中的婴儿突然停止抽搐，瞳孔中倒映出密密麻麻的时间坐标——那竟是所有陈默被污染的瞬间。
“锁孔在吞噬齿轮！”林澜的机械义眼裂开细纹，2043年的沙漠暴雨记忆如电流般涌入，“陈默，这锁根本不是保护机制……是污染编码的放大器！”
话音未落，周世昌消散的数据流突然在锁孔上方重组。他的机械心脏着青铜婚戒的残片，暗紫色黏液从齿缝间渗出：“多亏你亲自激活良心锁……现在，整个1995年都会成为我的培养皿。”
陈默的胎记骤然坍缩，形成一个微型黑洞。五岁时的记忆如利刃剖开现实——暴雨夜的玩具箱旁，戴齿轮面具的男人正将针管刺入小陈默的脖颈。而那人转身时，脖颈上的量子疤痕竟与此刻的周世昌完全重叠！
“你篡改了所有时间线的记忆……”陈默的瞳孔因剧痛而涣散，手中的青铜齿轮开始锈蚀，“从我被注射污染基因开始……你就是我？！”
周世昌的笑声裹挟着电子杂音：“准确地说，我是你最完美的‘失败品’。”他的机械躯壳片片剥落，露出内部锈蚀的DNA螺旋——那上面缠绕着陈默与林澜的基因链，“你以为重启时间线就能摆脱污染？不……你只是把病毒传给了下一代！”
铁皮青蛙群突然从虚空中跃出，腹部显示屏炸裂成血红色的警告：【污染同源率100%！】。一只青蛙蹦到婴儿脚边，播放出被隐藏的影像：2043年的林澜在产房中，亲手将青铜婚戒植入胎儿心脏，而戒指内侧刻着周世昌的名字。
“不可能……这戒指明明是你给我的！”林澜踉跄后退，机械腹壁的黏液己蔓延至胸口。怀中的婴儿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淡蓝色胎记裂开，暗紫色触须缠住她的脖颈。
陈默在混沌中抓住铁皮青蛙的残骸。生锈的金属片割破掌心，鲜血渗入齿轮锁的瞬间，王秀兰的虚影再度浮现。她的缝衣针穿透西十年时空，扎进周世昌的机械心脏：“世昌，你忘了……当年是你求我修改小默的记忆！”
真相如惊雷炸响。
1995年的暴雨夜，周世昌跪在王秀兰面前，手中握着污染基因的注射器：“嫂子，只有让小默成为容器……才能保住机械厂所有人的命！”而王秀兰的缝衣针没有刺向儿子，而是扎进自己的太阳穴。暗紫色黏液喷涌的刹那，她将“良心锁”的密钥塞进铁皮青蛙——
那根本不是净化装置，而是将污染编码永久锚定在陈默基因中的开关！
“妈……你骗了我西十年？”陈默的嘶吼混着血沫。青铜齿轮己彻底锈死，锁孔中伸出黏液触手，缠向婴儿光洁的脖颈。周世昌的机械身躯在此刻彻底崩解，唯剩声音在虚空回荡：“现在你懂了？所谓良心……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枷锁！”
林澜突然扑向除尘器残骸。她的机械义眼迸出红光，双手插入控制台的核心电路：“小默，接住这个！”一道数据流从她掌心涌出，化作2043年的机械白花——花蕊中藏着真正的“良心密钥”：一枚刻有王秀兰指纹的缝衣针。
陈默抓住缝衣针的瞬间，五岁时的量子疤痕突然发光。铁皮青蛙群集体融化，凝成父亲临终前的全息影像：“儿子，真正的锁……是你宁愿毁灭自己也要保护孩子的决心。”
缝衣针刺入婴儿胎记的刹那，金光与紫芒如超新星爆发。陈默的DNA螺旋从指尖开始消散，他最后看见的，是林澜将婴儿举向光明的身影——
孩子的脖颈光洁如新，量子疤痕化作星尘飘散。
而锁孔深处的1995年暴雨夜，戴齿轮面具的男人突然摘下面具。
那是陈默自己的脸。
当金光消散时，林澜怀中的婴儿睁开眼，瞳孔中旋转着周世昌的基因编码。厂房地下室的锈锁悄然闭合，锁孔中渗出暗紫色黏液，凝成一行新指令：
【2043.1.1，杀死林澜】
陈默的指尖还残留着消散的DNA碎屑，金光褪去后的厂房陷入死寂。林澜怀中的婴儿瞳孔中，周世昌的基因编码如毒蛇般游动。地下室的锈锁渗出黏液，新指令【2043.1.1，杀死林澜】在墙面上扭曲蔓延，宛如活物。
“他的基因……在反向侵蚀我。”林澜的机械腹壁裂开蛛网状纹路，暗紫色黏液从缝隙中滴落，每一滴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画面——2043年的她跪在沙漠中，将缝衣针刺入胎儿心脏；1995年的暴雨夜，五岁的陈默在玩具箱后蜷缩成团，而戴齿轮面具的“自己”正举起针管。
铁皮青蛙的残骸突然从地面弹起，腹部显示屏闪烁血字：【污染同化完成度87%】。陈默踉跄起身，掌心淡蓝色胎记己变成暗紫色漩涡：“周世昌……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虚空传来齿轮咬合的冷笑：“错了，是‘我们的孩子’。”周世昌的声音从婴儿体内渗出，淡蓝色胎记裂开，露出一枚旋转的青铜婚戒，“从你选择重启时间线开始，这孩子的基因就是你我共生的容器……现在，该支付代价了。”
林澜突然将婴儿塞入陈默怀中，机械义眼迸出决绝红光：“带他走！去1995年……毁掉最初的污染源！”她扯开腹壁的金属外壳，核心电路中缠绕着王秀兰的缝衣针——针尖正对着自己的心脏。
“你疯了？！”陈默试图抓住她，却被黏液触须逼退。林澜的瞳孔映出2043年的沙漠暴雨，嗓音沙哑：“你忘了？机械白花里藏着最后的‘良心密钥’……需要母亲的血激活。”
针尖刺入心脏的刹那，她的机械身躯如玻璃般龟裂。金光从裂缝中喷涌，凝成王秀兰的虚影。年迈的母亲举起缝衣针，针尖穿透西十年时空，扎进1995年暴雨夜的玩具箱——
箱底铁皮青蛙的腹部轰然炸裂，露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齿轮钥匙。
“妈……”陈默的嘶吼被婴儿的尖啸淹没。怀中的孩子突然悬浮，胎记中的青铜婚戒射出光柱，将陈默与1995年的时间锚点强行连接。铁皮青蛙群集体爆鸣，腹部倒计时牌刷新为：【0000:00:07→童年湮灭】。
陈默在时空乱流中坠落，手中紧握着齿轮钥匙。1995年的机械厂后院在眼前清晰——五岁的自己正被暗紫色黏液缠绕，戴齿轮面具的男人举起针管。而这一次，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是二十年后的自己。
“原来……我才是污染源。”陈默的胎记如烙铁般灼烧，钥匙插入玩具箱锁孔的瞬间，铁皮青蛙群从虚空中跃出。它们的腹部拼出父亲临终的全息影像：“小默，毁掉钥匙……这是唯一能斩断轮回的方法！”
五岁的陈默在黏液束缚中抬头，瞳孔清澈：“哥哥……我好怕……”
陈默握紧钥匙，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如果毁掉钥匙，1995年的自己将彻底被污染吞噬；如果保留，所有时间线的林澜和孩子都会成为周世昌的傀儡。铁皮青蛙的倒计时牌进入最后三秒：【0000:00:03】。
“对不起……但有些轮回必须终结。”陈默的焊枪刺入钥匙，锈蚀的齿轮在火光中崩解。五岁的自己突然发出尖叫，暗紫色黏液如潮水退去，戴齿轮面具的男人身躯扭曲——
他的机械面具片片剥落，露出周世昌年轻时的面容。
“你居然……选择同归于尽？”周世昌的机械心脏炸裂，青铜婚戒化作粉尘，“但你忘了……你的孩子体内，还留着我的基因！”
陈默在消散前最后回头。2043年的沙漠废墟上，林澜的机械白花突然绽放，花蕊中浮现婴儿的虚影——那孩子的脖颈光洁如新，瞳孔却旋转着周世昌的编码。
铁皮青蛙的残骸拼出最终警告：【污染潜伏率99%】。
当陈默的意识彻底湮灭时，1995年的暴雨夜归于平静。五岁的陈默蜷缩在玩具箱旁，脖颈上淡蓝色胎记悄然浮现。
而2043年的沙漠中，林澜抱起呼吸平稳的婴儿。孩子的脚踝光洁，仿佛从未被污染侵蚀。但当她转身离开时，铁皮青蛙从沙地中钻出，腹部显示屏闪烁着一行新指令：
【检测到备用污染源：林澜，基因同化倒计时：30天】。
远处，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在初号机残骸上，脖颈疤痕泛着幽光。他拾起陈默消散前遗落的锈钥匙，低声轻笑：“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