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前要绕着京城走一圈游街示众,才能启程出发。
当即负责押送犯人的一百二十个官差赶着犯人们,往大街上走去。
今日天气十分寒冷,往日这种天气百姓都不怎么出门,然而今天大街上都挤满了人。
“听说了吗?太庙竟然被昨晚那场大风大雪给压倒了!”
“什么!竟然有这事!会不会搞错了啊?”
“搞错什么!都有人亲眼看到了,哪里还能搞错。”
“我滴个乖乖,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破屋子都没塌,太庙这么坚固的宫殿竟然塌了!”
“欸,我同你们说,我娘的妹妹的女儿的远房的表哥的儿子是锦衣卫,他跟我们说,皇上住的掌乾殿也塌了。整个皇宫就他的宫殿塌了!”
“我滴天爷哎,哪里不塌偏塌太庙和掌乾殿,你们说,陛下是不是触怒老天爷了啊?是上天给皇上的警告呢。”
“嘘,小声点,敢说这话,你不要命了啊。”
“又不是我说的,是我听别人说的。八成是皇上抄了镇南侯府一家,触怒了上天。”
“也不是不可能,镇南侯府满门忠烈,到头来却沦落这样的下场,看来老天爷也痛心啊!”
“你们还心疼他们啊,因为陆侯爷贪功冒进,致我十万东晋男儿埋骨冻土,又该如何说!”
“可是陆侯爷,陆大少爷和陆三少爷也在那场战役中战死了啊。”
......
满大街的百姓们都在轰轰烈烈地传着天降不祥,当今圣上流放镇南侯一家,触了天怒!
沈星回听到百姓们口口相传的话,眼中满是笑意。
太庙和掌乾殿果然被大风大雪和冰雹压垮了。
嘿嘿,当初让陆云起在掌乾殿和太庙的房梁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让百姓们觉得狗皇帝不祥。
哼,看狗皇帝不被气死!
随着沈星回和陆家人从街道上出现,百姓们轰轰烈烈的谈话声小了许多。
他们心情复杂地看着陆家人,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言语面对他们才合适。
一边是牺牲的十万士兵,一边是守卫百姓安宁的大将军的亲人,陆家曾经也是他们的英雄!
百姓们沉默地看着陆家人,不发一语。
冯俊峰是张元修的人,他的本意是让陆家人被百姓们唾骂,最好再扔些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的,然而却没有一个百姓骂陆家人一句。
反倒是苏沈两家,百姓们自见到他们之后,便疯狂起来。
“呸,这两家就是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还有脸领着朝廷的俸禄。皇上怎么不把他们的头给砍了!”
“就是,他们还有脸活着!我可是听说了沈家二小姐沈慕青大婚大日与自家的马夫牵扯不清,在婚房干着丢人的事呢。还号称京城第一贵女呢,我呸!和她那个通敌的爹一样,丢人!”
“啊,哈哈哈,我也听说有这么一回事。沈慕青和马夫滚作一团,没成想最后新婚夫婿又被马夫给抢了。所以你们以为为何苏大公子此刻走起路来两股战战的嘞。”
“哈哈哈,真是荒唐至极。这恐怕是史上难得一闻的事情啊!”
百姓们在街上口口相传,哄堂大笑。
“你们胡说,我,我才没有!都是假的,你们不要再乱说了。”沈慕青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恨不得冲上去把说话的百姓们的嘴都堵上。
都怪沈星回这个贱人,自己的清白和明声才会被毁掉。
流放路上,她一定要让她死!
白氏和沈平见女儿的明声被毁成这样,也怒气冲冲地辩驳。“你们乱说什么,我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苏文斌和张氏、苏怀仁一大家子也被气得要死。
苏文斌咬着牙,脸红脖子粗地骂道,“好他个陆远,一张臭嘴到处喷粪,毁我苏家百年清誉,我苏某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张氏红着眼,疯狂地朝着说她儿子坏话的百姓冲过去,“你们住嘴,根本没有的事,你们再说我儿,看我不厮拦你们的嘴!”
百姓们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见张氏冲过来要打他们,他们也开始动起手来。
“通敌贼子还敢打我们,大家赶紧打他们!”
说罢,百姓们使劲儿朝着苏沈两家人扔烂菜叶和臭鸡蛋,有的还朝他们扔石头,甚至还有的朝他们两家人身上猛地泼脏水和臭水。
本就穿着单薄的粗布棉衣,被脏水臭水泼湿后,身上首接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苏沈两家人缩着脖子,猛地发抖。
“啊!别打了别打了!”
“嗷,血,我的额头流血了!”
“呜呜,别打了,求你们了。”
“冷,我冷,别泼水了,呜呜~”
苏沈两家被百姓们打得抱头鼠窜。
见场面如此混乱,该被百姓打的没有被打,百姓们还敢乱传陛下的坏话,冯俊峰担心惹祸上身,于是赶紧草草结束游街,带着沈星回等流放犯人匆匆出了城。
出了城门后,流放犯人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他们一步三回头看着熟悉的京城。
流放五千多里之外的岭南,路上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此去一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再看一眼故土。
有犯人捂着脸,埋头痛哭。
陆家人也停下步子,不过才看了一眼,就继续提着步子往前走。
陆云起更是潇洒,他连驻足都不曾。
沈星回捅了捅他,问道,“你就不看最后一眼?京城可是你自小长大的地方哎。”
陆云起背上背着二哥陆云鹤,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沉沉地说道,“没什么好留恋的,陆家人一生忠君爱国,我爹、我大哥、三哥为保护东晋征战沙场,把自己的性命抛掷脑后。二哥因上战杀敌,双脚致残。到头来却因为功高盖主,惹来皇上痛下杀手。
全家老小性命差点就此搭上。萧梵天不值得,东晋不值得!又有何迷恋的呢?”
不愧是大反派,看得就是开!
二哥陆云鹤也沉声说道,“云起说得对,我们陆家离开京城也好,至少一家人不再受宫里那位的猜疑。”
正说着,冯俊峰骑着高头大马,猛地朝地上甩起了鞭子。“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走,想吃鞭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