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神树初现
恒河的晨雾像匹未裁的素纱,被第一声祷钟撕成碎片。苏摩倚在雕花船头,看金盏花瓣顺流漂成浮动的火,忽然在雾霭深处望见半截青铜塔尖——那是摩亨佐·达罗的残垣,在神树阴影里不过是片褪色的鳞甲。老祭司的木杖叩响甲板时,她颈间的银铃恰好与钟声共振,锁骨下的刺青泛起细不可察的荧光。
“Yggdrasil...”老祭司的声音混着檀香,权杖残片上的饕餮纹正在吸收树影的幽蓝,“三千年前我们在昆仑见过它的投影,那时建木尚未枯死。”他布满咒文的眼睑抬起,浑浊瞳孔里倒映着对岸的巨树——娑罗双树的主干如凝固的星河,螺旋状吠陀经文深嵌树皮,每道刻痕都渗着星辉,气根垂入恒河时激起的涟漪,竟与她随身携带的九鼎地脉图分毫不差。
古鲁跪在船头,额间红点触碰到甲板的湿痕。他抛出的金盏花在漩涡边缘打转,花瓣突然首立如剑,指向树根在水中的倒影——那是幅流动的星图,北斗杓柄正对着树冠的方向。“帕塔拉的门扉开了。”他的声音带着献祭者的颤栗,“当树根吸收恒河七夜月光,天堂与地狱的阶梯就会浮现。”他忽然转头望向苏摩,目光落在她眉间的齿形胎记上,“就像《梨俱吠陀》记载的,神树会从混血者中选出守护者......”
青铜罗盘的嗡鸣打断了他的话。姬苍的指尖几乎要戳穿罗盘表面,八道铜针在“洛书九宫”位疯狂震颤,最终齐齐指向树干中部的七个树洞。那些嵌着圣石的凹陷在晨雾中明灭,苏摩看见最上方的树洞泛着赤铜色,像只永远半阖的眼睛,而最下方的幽蓝圣石,正与摩亨佐高塔顶端的残片同频共振。
“逆时针漩涡,七圈。”姬苍的声音带着发现谜题的狂喜,他腰间的玄鸟玉佩突然发烫,“每个树洞对应北斗七星的方位,圣石的排列是归藏易的变体!”他的话尾被晨风吹散,苏摩却盯着树根在河底投下的阴影——那些纠缠的根须竟组成了伯益氏玉简上的星轨图,某个节点的光斑,恰好落在她腕间齿形胎记的位置。
晨祷的螺号响起时,神树顶端的枝叶忽然分开,漏下的阳光在河面拼出梵文与甲骨文交织的“梵”字。苏摩的刺青骤然灼痛,仿佛有火在血脉里游走,她看见老祭司权杖上的饕餮纹正在蜕变成湿婆的三叉戟,而古鲁胸前的林伽护身符,不知何时映出了玄鸟展翅的倒影。
第二节:矩阵之秘
船队靠近神树时,河面突然浮起万千金箔般的光斑。苏摩站在首船甲板,看自己的影子被气根切割成无数碎片,每片都映着不同的古老文字——吠陀经文在她瞳孔里自动转译,浮现出伯益氏玉简的苍劲笔法:“七星坠地,化木为枢;恒河为脉,经纬诸天。”当船舷擦过第一条气根,她锁骨下的刺青突然绽成蓝色花火,那是伯益氏血脉与神树矩阵的初次共鸣。
老祭司将九鼎残片按在树洞边缘时,青铜与圣石的碰撞声如同星辰相击。最中央的幽蓝圣石率先亮起,树影在河面投出巨大的归藏卦象,坤卦在上,乾卦在下,中间流转的光带竟形成湿婆的环舞轨迹。“木、火、土、金、水,还有时间与空间。”老祭司的手指划过树洞边缘的林伽纹,残片上的饕餮眼瞳突然与圣石的菱形纹路重合,“哈拉帕人用七脉轮对应北斗,就像我们的九州九鼎。”
苏摩的指尖刚触到中央圣石,脑海中便炸开刺目的蓝光。摩亨佐·达罗的毁灭在她眼前重演:三星连珠的光辉穿透神树顶端,七颗圣石同时过载,树根迸出的地火如蓝色巨蟒游走街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银铃,竟与圣石的崩裂声同频。“他们错在相信纯粹的力量。”她喃喃自语,取出豢龙鼎残片,龙血印记在圣石蓝光中显形为双螺旋结构,“就像夏族执着于姒姓血统,哈拉帕人迷信单一圣石......”
姬苍的罗盘突然指向正北,那里的树洞正渗出金红色光芒。“火脉轮对应‘脐轮’,”古鲁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正是这个圣石最先崩溃,地火才从树根喷涌......”他胸前的林伽护身符出现裂纹,苏摩看见裂纹走向竟与自己刺青的脉络一致。老祭司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将残片更深地按入树洞,吠陀经文与玉简文字在她眼前交织成网:“要修复矩阵,必须用混血的钥匙——伯益氏的基因链,夏族的青铜,哈拉帕的水晶。”
当苏摩的血珠滴在残片与圣石的缝隙,河面突然升起七道彩虹。中央圣石表面浮现出玄鸟与湿婆之眼的重叠图案,而其他树洞的圣石依次亮起,在树干上拼出完整的归藏易“地水师”卦象。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真正的天命,是让不同的火种在同一个鼎里燃烧。”此刻神树的气根正将这句话写成发光的梵文,悬在河面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