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天命昭昭
草原深处的祭火彻夜未熄。离朱解开皮甲，让混血的长子昌意躺在塞人祭师的牦牛皮上，婴儿的啼哭惊起宿雁，月光照亮他眉间的朱砂痣，竟与塞人传说中“神鹰啄日”的印记分毫不差。阏氏的侄女娜雅突然浑身战栗，额间火纹如活物游走：“看！烛龙正在吞噬玄鸟！”她指向东方，一片龙形云彩正漫过商族的启明星。
库什的金冠滚落在离朱脚边，他扯下染血的战袍，露出里面绣着玄鸟的内衬，锦缎上的金线己被血浸透，像极了商军在草原犯下的累累罪行。塞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嘶喊，勇士们的弯刀在月光下织成密网，却被离朱抬手喝止：“他的血不该玷污神鹰的祭坛，让草原的狼来裁决吧。”
离朱跪在祭火前，将禹鼎的九州图纹贴紧地面，青铜与牧草相触的刹那，竟腾起淡蓝色的烟雾，在火光中幻化成鹰首龙身的图腾。阏氏的骨杖突然自行立起，指向昌意的方向，老祭师们集体伏地，用塞语吟诵起失传己久的《双生神谕》：“当黄龙啄食鹰巢的雪，当神鹰衔来稻田的穗，两种血脉将在火中熔成新的星辰。”
娜雅突然抓起库什的密信掷入火中，羊皮纸上的商文在火焰中扭曲，竟显露出“屠灭七族”的血誓。离朱摘下青铜面具，让混血的面容完全暴露在月光下：“我的血管里流着夏王的血，也流着安德罗诺沃的雪水——这孩子，是草原与沃土的第一个子嗣。”他望向阏氏的焦骸，忽然发现骨饰的鹰首正对着昌意，喙部恰好指向禹鼎的“雍州”纹，那里正是楚河的源头。
第西节：汗国初立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切开云层时，七族首领的血己渗入楚河的沙滩。离朱披着塞人单于的狼皮大氅，却在领口绣上夏代的山纹，禹鼎的九州图纹被刻在新铸的“大可汗”金冠内侧，贴近额头的位置，如同贴紧大地的心跳。
“司徒掌春耕，司马统铁蹄，宗伯祭日月——”史墨的声音混着晨露，将六官制刻在十二尺高的青铜板上，文字的笔画间，甲骨文的方折与草原楔形符号的圆弧达成诡异的和解。粟特商团献上的权杖顶端，鹰首与龙首交缠成环，宝石镶嵌的眼睛映着初升的太阳，仿佛整个中亚都在这双眼睛里重生。
阏氏的骨灰被撒入楚河，她的骨杖被改造成昌意的权杖，鹰首处嵌着禹鼎的碎铜。离朱将儿子举过头顶，婴儿的啼哭惊飞了栖息在金冠上的寒鸦，七族的旗帜在风中齐展，鹰首龙身的图腾第一次完整地呈现在天地间——龙尾扫过草原，鹰翼笼罩良田，鳞片间闪烁着夏代玉璜与塞人骨饰的微光。
远处传来骆驼的嘶鸣，那是送往商军的战书。离朱抚摸着金冠内侧的九州图，忽然想起父亲昌意临终前的话：“真正的大夏，不在鼎上的纹路里，而在愿意共饮一河水的人眼中。”他望向正在学习大夏文的塞人少年，看着他们用狼毫在桦树皮上临摹鹰爪的弧度，忽然明白，所谓天命，不过是千万个愿意将血脉交融的灵魂，共同织就的星图。
楚河继续流淌，将禹鼎的倒影与神鹰的羽翎一并带走，送往草原深处，送往未知的远方。在新立的汗帐前，冶父正在改良可拆卸战车，将塞人狼首雕在车辕上，而少康则在训练月氏骑兵学习夏代车战——两种文明的齿轮，终于开始在血与火中磨合，发出震耳欲聋的，属于新世界的轰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