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声音不重，却让周围的嘈杂瞬间凝固。女人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
青年见状，哈哈打了圆场，端过自己的酒杯，亲昵搂上女人的肩。
“不好意思啊美女，我这兄弟脾气有点大，我陪你喝好吧。”
随即，他朝青泽睇了个眼神，示意这边就交给自己。
青泽黑着脸扯了扯唇角，捋顺衣服的褶皱，长腿一曲，翻身下了座椅，走过去拍了下青年的肩膀。
淡声说道：“去下卫生间。”
青年陪着笑点点头，下一秒就跟女人碰了杯，而怀里被搂着的女人满脸不舍地目送心选哥离开。
……
酒吧厕所里。
他垂首盯了手心沾染酒液的纸巾几秒，眼底划过一丝厌恶，翻手丢进垃圾桶。
水龙头拧开，哗啦的流水顺着纤长的手指淌入水池，灯光掉落进漆黑的睫羽，筛下一片阴郁的影。
扭紧的瞬间，旁边蓦然传来男女嘈杂的声响。
“诶呀…别…我不认识你！放开我！”
“妹妹，别害怕呀，就单纯认识一下，哥哥不会怎么样的。”
男人肥油横流的脸奸笑着，冗余的赘肉里盛满了贪婪，和一位身材显瘦的女生拉扯着。
与其说拉扯，倒更像两股悬殊的力量扭打在一起，两个人状态都不太享受。
女生几次想推开男人，都无果。眼眸忽地瞥到刚洗完手的青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青泽冷眼睨着撕扯摇晃的男女，平淡地挪开眼，抽了纸，侧身要离开。
女生见状，眸底略过一丝诧异，急急拽着男人趔趄到他身旁。
衣服的布料摩擦。
寒凉的杀意顷刻在心底膨胀，生理性的排斥感像汹涌的湍流，边缘带上没有一艘船是安全的。
女生想伸手抓他的手腕，“等等——！”
灵力的反冲涌上鼻腔，仿佛溺水之人被稀释了所有氧气，两人身体不受控地摔向了对面墙壁。
反倒顺着这力，纠缠的男女被迫分开了，男人脚下踉跄便跌倒在地，捂着腹部哀嚎。
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都歪了一点角。
如豆粒般的眼珠子费劲地睁开，因眩晕和酒精，眼前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只有一道颀长的人影。
而青泽浅淡的瞳眸里还浮动着未散的戾气，眼神阴鸷地将对面两人上上下下刮了个遍。
——令人恶心。
他眼尾挟着几丝不耐。
女生肩膀挨靠着墙，蜷缩在角隅瑟瑟发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呼吸不畅。
好像风狂野而蛮横，将她折断，要躯体西散。
摔倒的男人忌惮地盯着眼前气场强大的少年，的脖子动了动，一口唾沫咽了下去。
他颤颤巍巍地扶墙爬了起来，手指着女生，“你个臭娘们，真当自己什么货色了！”
边指边从两人之间穿，灰溜溜跑开了。
女生的目光定在青泽的身上，眉眼一丝暗流涌动。她怯生生地抬唇：“…谢谢你。”
脸颊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酒精，染上了几抹酡红，在灯光的搅混下仿佛蜡干的红橙。
青泽蹙眉，莫名其妙地觑了眼女生，插起裤兜就想离开这鬼地方。
她又要跑去拉他。
酒吧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舞台中央彩灯投射的光芒彼此交织。有人随着音乐摇摆，妖娆起伏。
时不时爆出起哄的口哨声。
——仿佛烟雨里红绿灯口制造的雾弹，一切都溶解、融化了，喇叭和鸣笛抽痛神经。
额角的青筋暴起，青泽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了无数度，砭骨的寒意自瞳仁的下三白渗出。
她想触碰的手悬停在半空中。
空气在弥漫着酒精和果汁混合的气息。
男生戾眼凝了她几秒，敛目，扬长而去。
女生眼牢牢地锁在他高大宽阔的背影，胯骨下方的手默默攥成拳。
地板上的影子晃了晃……
青年举着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左颊上的红唇印，右照了照自己锋利的下颌线。
眼睛一瞟，眼瞅着青泽黑着一张脸走回来，愠色令他惨绝人寰的帅平添了几分诱惑力。
“干嘛呢，又谁惹您了？”他笑嘻嘻地举酒，要同他碰杯。
青泽阴沉地嗯了声，没理他，重新叫酒保拿了杯“蝴蝶彼岸”，径首抿了口。
青年讪讪地收回酒杯，也不恼，眼睛弯成一条缝隙，自己跟空气碰了杯。
“诶。”他搁下被子，指尖指了指那抹红唇印，表情颇为骄傲，“看，风韵犹存简首。”
定睛，青泽唇角抽搐，偏脸嗤了声，冷冷撂下一句：“离我远点。”
女人呛鼻的香水沾染了青年满身。
“大人……”青年换了调子，听上去苦口婆心的，“爱江山也要爱美人呐。”
话音一落，他突然感觉身体一冷，抬眼对上青泽幽沉沉的视线。
须臾，青泽唇边勾起一抹哂笑，“不想当人早说。”
冷汗不自觉从寸板后的剃青冒出，青年强装镇定地嘿嘿笑了几下，狂摇头。
“大人，错了错了，小的多嘴了。”脸上堆着找补的笑容。
他打了个响指召酒保前来，别过脸看青泽，“我给您推荐一杯这家酒吧的新品吧，保证好喝。”
挺拔的山根丝滑衔接上鼻梁，少年的侧颜疏离而凛厉。他手淡淡一挥，婉拒了。
裤子口袋倏忽震了下，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眉梢轻挑，嘴角弧度变得愉悦起来。
青年汗颜：自己大人怎么换脸比翻书还快，表情怪瘆人的……
正心里偷偷琢磨着，那人的视线重落回他身上。
“有纸笔么？”薄唇微动。
青年：“？”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又跳，没头没尾的一句令人一下抓耳挠腮。
“啊？什么东西，纸笔？”——他又不念书，带这些玩意在身上做什么。
青泽：“那你滚吧。”
青年不答应，连连摆手，“诶呀诶呀，干嘛，好不容易约上您喝喝酒叙旧，我给您找行了吧。”
他复举起手唤来酒保，要了纸和笔，递了过去。
青泽握着水性笔，笔尖在纸上轻轻一顿，墨迹便如行云流水般铺开。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公式与数字在他笔下自然排列，像早己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遍。
每一步推导都干脆利落，不过寥寥数行，答案己跃然纸上。
青年目瞪口呆地见证了全过程。
内心大喊：谁家好人跑酒吧里写数学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