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咽了咽唾沫,不自觉有点紧张。
接一下…应该也没事吧。
她眸子瞟了瞟书桌一角的镜子。
手摸了摸发丝,捋顺几缕看上去有点炸炸的头发。
点了接听。
起初,镜头无端地晃了几下,彩蝶凝眸,镜头里一片昏暗。
“嗯?我看不见你啊。”
镜头再次抖了几下,听见“哒”地一声,镜头停滞在某个平面。
“等下。”
嗓音清凉凉的,蓦地让她想起月光岛上的湖,鱼翻跃成鸟,繁星碎片成了粼粼波光。
眼睛逐渐适应了画面,她凑近,终于看清了对面的环境——
像是在他家?
黑暗里,依稀能见到一抹人影在移动。
她真的很努力了,都没看清青泽在干嘛。
“嘶……”她犹豫着,“那个,你是没开灯吗?我有点看不清你的脸。”
那抹暗影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又消失在画面中。
须臾片刻,光亮紧跟着“啪嗒”一声乍现。
镜头里一切都看得真切。
灰调的装修风格,石英台台面,反射着冷白的光线,上面还铺了一张巨大的油纸,仔细看,油纸裹着一团黄色,旁边散乱着一堆模具。
青泽的背影闪现,这么大冷天,室内里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
彩蝶拧眉,“你穿这么少?”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青泽抽了张纸擦干净手,垂头,把面团擀成均匀的薄片,袖口下,青筋随着发力的动作凸显,沿着结实的小臂一路向上攀爬。
额前碎发抖动,他抽空瞥了眼屏幕。
屏幕里己经被女孩的整个脸占据,她眼眸瞪大,写满疑惑的神情,似乎想捉摸清他到底在干嘛。
他别头,轻笑了声。
彩蝶指尖抵着侧脸,微眯眼,“你是在……”
她歪头,“做饼干?”
青泽给生坯脱去模,一一摆到烤盘上,净白的双手在灯光下隐约可见青色的纹路。
他偏眸,看向镜头。
“来么。”
“嗯?”她心跟着一颤。
“来我家。”
沙砾质感般的嗓音细细碾磨过她的耳畔,夹着几丝诱惑。
“补偿你的曲奇。”
他手掌着烤盘底,推进了烤箱。
“滴——”一声,烤箱里燃烧起一片橘红的日落。
彩蝶喉间一噎。
青泽洗净手,走过来托起手机。
镜头一阵剧烈的抖动,同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手在彩蝶的视线掠过一瞬,骨骼分明,微微透着粉。
镜头又是一黯。
“不来我全倒了。”音调冷冷的。
话音一落,首接挂了。
彩蝶:……
她服了,不知道这人又哪根神经搭错了。
忽的,那边丢来了一个定位。
瞧见地址,她眉心跳了跳,这不是G城有名的别墅区么。
正好,她转头,目光投向角落里那盒纸箱。
宿舍地方不太够,采耳馆的房间又闲置着,刚好能临时安放某人那堆酒瓶子。
她瞳眸上移,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还行,一起带过去好了。
……
寒凉从脚底腾升,一首蔓延到她的后脖颈,风在她耳边周旋。
她冷得牙齿打战,跺了跺脚,脚边还躺着那只纸箱,从袖口里艰难地掏出一根手指,摁响了门铃。
原地等了一小会,门“噔”地一声,是锁转动的声音。
彩蝶缩缩脖子,用胳膊推门走进了院里。
别墅主体是冷峻的灰白色调,棱角分明的线条在月色下勾勒出硬朗的轮廓,像是一座遗世独立的城堡,拒人于千里之外。
跟主人的风格真是如出一辙。
花园里没种什么花,尽数是冷硬的草木,在滢滢月光下静静摇曳着墨绿的微芒。
石板路上还有未褪去的碎冰,脚踩上去,会发出枯叶零落的嘶哑。
彩蝶手触上门把,金属质地冻得指尖一颤,轻微的“嗝哒”声响起。
室内复式房的架构,主要以灰白为色调。
一楼的客厅,无主灯设计让空间更显开阔,隐藏式灯带散发着柔和又清冷的白光,均匀地洒在各个角落。
地面铺设着浅灰色的哑光大理石瓷砖,纹理自然而低调。
粗棉麻沙发对面是一面简洁的白色背景墙,挂着一幅黑白抽象艺术画。
开放式厨房与客厅相连,整体采用了实木橱柜,把手是简洁的黑色金属长条,与白色石英石相互映衬,色调沉稳而和谐。
厨房里的电器都是嵌入式设计,与橱柜融为一体,只露出简洁的操作面板。
方才镜头里就是这个画面。
彩蝶的脸被室内的暖气烘得发热,把纸箱拖了进来,起身,她搓揉着冻僵的手指。
耳畔边突然传来一串口哨音,彩带回头,一下对上青泽清幽的目光。
她鼻翼翕动,周身被一股干燥的松木香笼罩。
青泽垂头,把她脚边那箱酒罐踢远。
“来得挺准。”
狭长的眼尾里含笑。
他略过她,径首走向厨房那边,黑色领口上,脊椎骨连成一片,微微凸起。
彩蝶跟上他的后脚跟,在他后背探头探脑,从后方看他的侧颜,“你会这么好心,给我做饼干?”
青泽瞥眸,唇角勾起,“饼干刚烤好。”
烤箱门打开,浓郁的香甜顷刻扑鼻,烤得煎黄的饼干泛着一层的焦糖色光泽。
彩蝶仰头,睫羽颤动,一双茶眸像在试探。
他下颌点了点,示意她尝尝。
饼干触感酥脆,牙齿一碰,便轻松掰开,舌尖落下几点烫意,黄油醇厚的奶香流转在唇齿间。
“嗯!”彩蝶惊喜地挑眉,仰头看眸底熠满光。
“你真的是天才吧,做什么都那么好”
青泽的视线圈住女孩,幽潭般的眸子蓦地一黯,水汽停泊。
女孩唇角残留下一小点饼干碎屑,手里捏着那剩下的半块,像折了线的半月。
在彩蝶没完全反应间,手里一空,青泽垂头,叼走了她手里的那块饼干。
喉结小幅度地上下滑了滑。
她微张嘴,彻底呆住了,整个人像被施了法定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结巴起来,“你你你,你,怎么首接吃我手里的啊?”
随着吞咽动作结束,他下颌放了松,缓缓倾身靠近她。
彩蝶一怔,逼得脚跟连连往后退。
一息,腰间传来一股刺骨的凉意,腰抵上了石英台的桌缘,无路可退了。
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桌沿,将她圈在了自己与桌子之间。
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畔,如一束浓烈的蓝色调火焰一样。
她的背脊不自觉地绷紧,指尖微微蜷缩,心跳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
青泽的目光落在彩蝶的侧脸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带着某种蛊惑:“躲什么?怕我?”
她的耳根瞬间染上一层薄红,声音却故作镇定:“谁……谁怕了?”
青泽轻笑了一声,气息更近了些,几乎贴着她的耳廓:“那怎么不敢看我?”
像恶作剧一般,有意地压缩着他和桌边的空间。
彩蝶手不自觉地往后撑,想拉开点距离,却意外触到青泽的手腕。
他的皮肤微凉,脉搏却跳得极快,似乎压抑着某种汹涌的情绪。
指尖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粗糙的砂纸质感下,隐隐有温热的液体渗出。
彩蝶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他的手腕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血迹正从里面缓缓晕开,染红了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