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彩蝶眉心拧在一起,不解地看向青泽。
他不满地啧了一声,没立即搭话。
指尖轻轻捏了一把她脸颊上的,触感如果冻般,他舔了舔后槽牙,“自己想。”
彩蝶向青泽眨眸,晃了晃神,随即推开他手,“嘁,你爱来不来。”一脸嫌弃。
话音一落,他虎口转而卡住她的下巴,捏住两腮,“再说一遍。”
他俯身平首盯着她,压住了嗓子,声线被刻意压地又低又磁,尾声带着柔软的气音。
泛着热意的气息铺天盖地罩住彩蝶,目光像是被牵引一般,视线猝然相撞。
清新的柚子柑香袭绕,像一纸柠檬黄的飞鸟掠过鼻尖。
体力压制,刚训练完全身软绵绵的,根本挣不出束缚。
“泥唔赖……”她两腮的肉被箍得微微鼓起,声音含糊。
青泽垂头,噗嗤笑出声,尾音音调微扬着,挟着一点点吊儿郎当的散漫,嗓音低低缠了上来,撩拨得人耳尖发麻。
他指尖稍松了点力气,只是懒懒地搭在她的颈窝上。
彩蝶手指着脸颊被捏过的那块,“真说不想你又不乐意。”幽幽喟叹道。
他首身,淡淡地嗯了一声,混着点鼻音,“我考虑考虑。”
回到原位,青泽懒洋洋地偏眸,问她:“还吃么?”
彩蝶摇头,“己经饱了。”
他弓背,抽手拿走座椅上的小皮包,“那走吧。”
一手揉捏着她的脖颈,另一只勾着皮包的小带子,把人带到餐厅连廊的电梯门。
忽地,青泽脚步顿住,轻拍了拍她纤薄的蝴蝶骨,“先下楼,我上个厕所。”
“啊,哦好。”
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怎么刚刚不去上。
看着彩蝶进了电梯,青泽浅色的瞳眸变得森然,别过头,冷眼道:“出来。”
一张媚艳的脸从玄关后出现,大波浪卷发丝散发着茉莉花香。
“听够了没。”寒戾从他眼眸中飞出,像月夜下溃烂的窝巢。
——“为什么?”轻灵的嗓音如缀满露滴的花瓣,音调抑不住地发颤,希梦满脸不解地望着他。
青泽漠然地凝视着希梦,不语。
“为什么,你要跟她待在一起?”她又一遍重复,连带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那种人能给你带来什么!”眼中积涌的情绪溢泄,强装的从容被他冷淡的反应一遭就击碎,她崩溃,像破碎的棱镜。
青泽下颌紧绷,眸子清凉,深到无底,沉黑得像无梦的睡眠。
“他叫你监视我的吧。”眼尾嵌入深深的讥哂,低哑的嗓音带着细细密密的气泡。
在希梦耳边炸开,嗡地一声,她身子前后轻微摇晃了下。
见她的反应,青泽不屑地勾了唇,走近几步,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缓缓开口:“怎么,心急了?”
“觉得家犬拴不住了,严加看管?”他歪头,轻蔑地嗤了一声,“真是恶心。”
目光中锋利的冷芒一刀一刀刮在她心尖的肉上。
——是啊,他本来就是条不服管教的野犬。虬结,焦灰,血骨,他就是这些东西。
青泽眯起眼,眸底沉淀薄凉的狠意,“再让我发现,我定要他百倍偿还……”
说罢,转身走了,背影冷硬成线。
……
嘀嗒。
嘀嗒。
外面瞿然下起小雨,彩蝶站在店檐下,伸出手,几缕雨丝坠落在掌心,泅湿成很小一片海域。
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暗。
“嗒啦”——开伞的声音,她睫毛如蝉翼般抖了抖,别过头,青泽撑开伞杵在她后方。
他深邃的眼眸正对着她,眼帘里泛着潮色,仿佛也下着一场雨。
彩蝶去接他手里的小皮包,指尖触及,蜷缩了下——好凉,如方才洒落在掌心的雨滴。
青黑的碎发垂在额前,整个人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偏了脑袋,“干嘛呀,上个厕所把心情也上没了,不开心嘛?”
他闲散地扫了把头发,懒声道:“没。”
“那你怎么臭着张脸——哦!我知道了,我现在把钱A过去。”
“有病。”青泽一脸无语。
彩蝶撇嘴。
两人和撑着一把伞走进雨帘,街面水波荡漾,脚踩过,波纹破碎,几点水珠沾在鞋后跟。
“那我怎么觉得你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没回话,静静往前走着。
彩蝶掀起眼皮,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难道,你不喜欢下雨天……”
“没有。”青泽目光黯了黯。
他才不会在乎下雨,他的一生中,本就阴雨不停。
彩蝶苦恼地垂下眼眸,旋即,余光被几抹鲜艳的亮色占据。
她别过头,手拽了拽青泽的衣袖,让他停下。
“你等一下!”
彩蝶低头,手盖在额前,弯腰略过青泽身前,抬脚窜进了雨里。
“喂!”青泽的声音里带了点担忧。
她拐进了一家花店,雨丝如帘,轻柔地垂落在花店门口的石阶上。
门框上悬挂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叮咚声。门口的木架上,各色鲜花在雨水的浸润下愈发艳丽欲滴。
雨水顺着花瓣滑落,滴在石板路上,溅起一朵细小的水花。
青泽插兜立在店门面前,静静等着里头的女孩,眉眼冷峻,身材高挺,倒像是一幅画。
“来了,来了!”
她抱着一小捧花束,朝他跑了过来,发丝微微扬起。
青泽几乎下意识上前,伸手,拉住她踩着石阶下来,眉心轻蹙起 ,“看脚下。”
彩蝶弯了弯好看的眼眸,唇色潋滟,“喏,送给你的!”她把那束花塞到他手里。
——小飞燕。
浅蓝、白双色交错,花瓣闪烁着晶莹的光泽,边缘翻卷,如被风细吻过,它像薄云制成翅膀。
似乎春天里,花占领了天空。再不需要蝴蝶,每朵花,都有轻柔的翅膀。
青泽眼底略过一丝诧异,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花,浑身激起一片酥麻的痒。
“这……”
“小飞燕,我很喜欢的一种花!”彩蝶抢先一步回答,“每次看到它,就会觉得很开心。”
她发尾沾着水汽的,粉白的肌肤在灰调漾着柔光,像常驻那春山的蝴蝶,永不褪色。
这春气鼓动得他心像婴孩出齿时的牙龈肉,受到一种生机透芽的痛痒。
青泽呼吸忽地加快,有什么要撬开心脏,从喉腔冲破而出。
彩蝶咧开了一抹粲然的笑。
“所以,我把这份开心送给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