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彩蝶想待在原地多看一会烟花的,不料,后半段一首打喷嚏,首接被青泽提溜回屋里了。
回去路上,彩蝶一首偷瞄着后方那人。
昏黄的灯光停泊在他锋利的眉骨,割下半边的阴影,五官显得尤为深邃。
不露不知道,一出手就吓一跳,这人把妹的技能真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
她捂住胸口,竭力安抚里头砰砰狂跳的心脏。
心里暗自嘀咕。
青泽只穿了件黑色的打底短袖,手插着裤兜,懒懒地跟在后面。
他外套在前头女孩的肩背上,纤小的骨架衬得跟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时隐时现的光线暴露了她耳根透出的那点粉。
肩窝垮陷,青泽暗地里轻笑出声。
彩蝶瞥他。
“笑什么?”
“没。”
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了还没有,她赌气地别过头,不想理他。
倏忽,外套的袖口一紧,被人拽住,泛凉的指尖顺着布料向下,扣弄住她的手指。
“干嘛。”
“太暗了,看不见。”
腔调里透着一股慵懒劲,闲散散的。
好烦,这人。
瞧周围没人,彩蝶叹了口气,惯着他没甩开手。
屋内暖和敞亮。
手里蓦地被塞了杯热水,热气给杯身罩了一层白雾。
滚烫的温度熨贴掌心,探入肌肤。
彩蝶侧眸,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时间差不多了,我打个电话给阿远,他那边应该铺好床了。”
“嗯。”
青泽踱到沙发边角,整个人泄力般瘫陷进去,双腿大喇喇敞着。
他眼睫低垂,水色的眸子定睛看着手心里的吊坠,一下一下把玩,似乎完全不着急。
——叮铃叮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彩蝶眉心微微拧起,来电显示是果果。
“喂,果果。”
和麻将的砰愣声,刘果果上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你记得留下小青。”
“啊?”
“啊什么啊,让小青睡我们屋,我房间都整理好了。”
“但但、但是……”
她是女生,可他是男生啊。
“行了,乖乖,开免提,我来跟小青说。”
彩蝶默声,眸子睇向那边,酒渣色的光柱在视野里分崩离析,唯有那道人影显眼。
刘果果以为她没在听,又催促了几声。
“好了好了,打开了。”她无奈点开免提,凑到青泽的身侧。
“喂小青啊。”
青泽发丝乖顺,眸底黑亮,“嗯奶奶。”
“你啊就留我们这睡,大晚上的别瞎折腾,我房间都收拾好了,就在乖乖旁边那房。”
他弯起眉眼,打趣地看向彩蝶。
女孩眉心纠结成一块,牙齿轻咬了下下唇。
“不用奶奶,我到外面住就行,不麻烦。”男生指节抵着眉角,脸上表情蔫坏。
目的成功达成,刘果果一下被激得着急了,麻将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人声逐渐清晰。
“别啊,我们这很方便,也不收钱的!”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乖乖!”
突然被点名,彩蝶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嘴。
“你劝劝小青啊,人家大老远跑来这多不容易,就让他留咱这。”
“可我……”
刘果果打断:“好了好了,不说了要去战斗了,人给我留住哈,拜拜!”
——嘟、嘟。
“果果?”回应她的是一阵忙音。
青泽侧身,脸颊枕着胳膊凝视女孩,瞳光忽然有了形状——狡黠、尖锐、带着令人颤栗的明亮。
彩蝶讪讪地搓了搓耳垂,收起手机,身侧那道视线发烫得不容忽视。
“你故意的。”她撇嘴。
他噗嗤笑了下,脸垂埋在臂腕间,碎发随着笑声轻抖。
心机,茶壶。
他越笑,她就越气。
咻的一瞬,黑色的外套扑盖在他脑袋上。
青泽:?
物归原主,彩蝶鼻尖哼气,抱臂杵着。
“留这可以,但我有条件!”
“不答应会赶我走么?”
他斜睨着她,恣意散漫地挑衅。
彩蝶噎语,确实,就算不答应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管。”她选择无理取闹,“反正不许干出格的事。”
“出格?”
青泽哑声重复,尾调嵌着细密的气音,如微醺的气泡酒般。
“你的界定是?”
——“就是!”彩蝶两颊浮现两抹不自然的红晕,“不能跟平常那样在果果面前……”
“哪样?”
他歪头,佯装不懂。
彩蝶气得像扇他两巴掌,“就就……”
她眉眼低垂,搜肠刮肚,努力寻找可以形容的措辞,良久,眸底一闪。
“不能像平常那样‘黏’我!”
话说出口,她自己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觉得更加羞耻了。
没等那人的反应,撂下一句,“我洗澡了!”女孩拔腿就跑掉了。
掌心的蝴蝶振翅而飞。
如毛茸茸的芽尖抽新,他心痒难挝。
……
晚上10点。
彩蝶叩响了青泽的门。
没过几秒,门嗞啦一声打开,沾着水汽的发丝映入眼帘。
彩蝶一愣,“刚洗完澡?”
“怎么,有事?”他用毛巾擦拭头发。
灯光在她睫毛下投出蝶翼状的影,随着抬眸的动作轻轻颤动,“给你的。”
两小罐莹白的香薰递到眼前,在暖光下泛着珠光。
他倚着门框没接,松垮的领口露出锁骨,沐浴露的桔柚香混着温热湿气漫过来。
彩蝶觉得耳尖发烫,又往前送了半寸:"烘干过的苦树藤和安眠花,助眠的。"
骨节分明的手终于接过香熏,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掌心。
女孩有点难为情,“这是我和奶奶一起亲手作的。”
彩蝶后退半步,却见他将两罐托掌着转了转:"不是不打算留我?"低笑震得空气发颤,"现在又给我这个......"
她猛然抬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底。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将他侧脸镀上银边,另一半浸在阴影里的眉眼却灼人。
"我、我们是怕你睡不好,就当是新年礼物,不行嘛!"
尾音被突然贴近的气息掐断,她呼吸一滞。
"安眠花十月开花。"他忽然说。香熏贴着鼻尖划过,树藤的清苦里沁出蜜香,"所以 ,你很早就开始做了,对吗。"
夜风掀起纱帘。彩蝶看着自己映在他瞳孔里的倒影,心脏似被人重重敲响。
"彩蝶。"青泽俯下身,冷感的眉目此时挟夹了重重的欲,握着门把手的指节泛起青白,"你口是、心非啊……"
眼角暗涌的欲色,像蛰伏的兽。
彩蝶呼吸乱了节奏,自己仿佛在他侵略性的眼神里拆解,视线长出藤蔓,攀住每一寸溃逃的影。
"晚安!"她慌乱逃离。
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像被惊飞的雀。脚步声在地板上闷闷作响。
青泽望着那道仓皇背影,喉结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