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质吊灯在威士忌酒液里投下昏黄的光晕,苏恩曦的指尖划过iPad屏幕,蓝光照亮了她新涂的猩红色指甲油。
酒德麻衣的战术匕首正在削冰球,刀刃每次切入北海道冰砖的节奏,都与吧台老式留声机播放的《一步之遥》完美合拍。
这里是奶妈组的根据地,零捏着水晶方杯蜷在真皮沙发里,耳畔是薯片包装揉碎的沙沙声。
她想到了陌清风几人对她说的
“虽说行动上的支持比语言更重要,但你也不能太寡言少语,双管齐下岂不是更好?”陌清风语重心长
“到时候找日子再送他个礼物,在他脆弱的时候关心一下他,看看他什么表情。”银狼期待的开口
当然也别太热情,点到为止。给他一些自己静静思考的空间。”镜流冷言冷语
“最后,打扮上也该收拾一下”这句话是赶来的诺诺说的。
零坐在高脚凳上,打量着自己墨绿色天鹅绒长裙垂落的褶皱堆在脚边,像是把威尼斯运河的暗涌穿在了身上。
她忽然感觉墨绿裙摆裹着双腿像被封在琥珀里的蝶,就像那个男人漫不经心提起"偶尔也该让别人看见星穹之外的你"时飞扬的花朵
"三无妞今天居然穿了露背装!"苏恩曦突然把平板反扣在吧台,镶钻手机壳撞得马天尼杯叮咚作响,"快说是不是准备夜袭哪个倒霉蛋?"
冰锥在麻衣掌心转出刀花:"好像是前几天凯撒托诺诺送给她的吧,诺诺那套'约会战袍'的理论确实有点东西。"
苏恩曦兴奋的说:“凯撒这事可真是豪气——需要我报税吗?
墨绿绒面长裙七万美金,紫晶耳坠带证书的古董货,还有碎钻发卡和礼服...”
“真是给你从头到脚武装到位了”
酒德麻衣慵懒转着指尖,无数纳米细线在吊灯下织成星轨:"收收你的金融脑,我们的海外账户刚洗出六吨金条,够你抱着数钱。"
或许是有任务,麻衣今天没有喝酒,她穿着紧身的黑色作战服,完美身材纤毫毕现,尤其是一双逆天长腿。
她突然俯身逼近零的耳垂,吐息带着山崎12年的泥煤味,"让我检查下有没有装窃听器......"
零偏头躲开,发梢扫过麻衣颈侧时,冰晶在两人之间凝成微型银河。
这是她今晚说的最长一句话:"老板让我进入学院就是要接触路明非。"
"任何需要戴Tiffany的碎钻珐琅手链?"苏恩曦晃着从零腕间顺走的首饰盒,
"去年拍卖会成交价27万美金,凯撒家的审美果然和他们的家族史一样浮夸。"
留声机指针突然卡在胶碟划痕处,探戈曲调扭曲成沙哑的呜咽。
零凝视着杯底未化的伏特加冰锥,想起路明非在舞会上接过巧克力时,喉结在烫金包装纸反光里滚动的频率是每分钟三次——比她解剖蓝鳍金枪鱼时数到的心跳快0.5倍。
"眼神放空了喔。"麻衣的匕首尖挑起她一缕铂金发丝,"需要姐姐教你怎么灌醉小男生吗?"
"她哪用学这个?"苏恩曦往零的杯里怼了半瓶灰雁,"上次在圣彼得堡,可是把三个军火贩子喝到抱着马桶唱喀秋莎......"
零的指尖在杯沿刮出细小冰碴,吞下第18杯烈酒。
她确实在计算酒精摄入量——路明非的体重按65公斤计算,血液酒精浓度达到0.08%时会开始说胡话。
而此刻自己体内伏特加含量足以让他醉倒两次。
"华国国庆节快到了。"零突然开口,霜花顺着玻璃杯爬上苏恩曦来不及收回的手腕,"要送什么?"
麻衣的匕首"当啷"掉进冰桶:"谁?那个衰......"
"路明非。"零截断话头的声音比解剖刀还冷,"不能是手表,他嫌表带勒手腕;不能是钢笔,他上周弄丢了三支;不能是......"
"打住!"苏恩曦把一叠黑卡拍在吧台上,"你什么时候背过他丢过多少支钢笔?"
零垂眸啜饮残酒,耳坠的紫晶坠子晃碎了满室霓虹。
她当然记得,在图书馆第十一排书架后,路明非蹲着找笔时,后颈凸起的脊椎骨像未展翅的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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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光灯管在路明非头顶嗡嗡震颤,他数着第9个空啤酒罐在收银台排成歪斜的北斗七星。
芬格尔正用德语跟店员吵嚷着要买鲱鱼罐头,说是要帮失恋的人以毒攻毒。
"你说零今天戴的耳坠像不像《最终幻想》里的召唤水晶?"
芬格尔突然把冰镇可乐贴在他后颈,"她看你的时候,瞳孔放大首径增加了1.2毫米......"
路明非缩着脖子傻笑,铝罐凝结的水珠顺着T恤流进尾椎骨。
他当然记得旋转时零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是西伯利亚冻土上永不融化的星轨。
可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更多泡沫淹没——诺诺无名指的光斑、恺撒宣读婚约时礼堂穹顶的水晶吊灯、甚至还有陈雯雯白裙消失在雨中的褶皱......
"要不要试试叔叔的独门醒酒法?"芬格尔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贴满条形码的胸膛
"扫描这个二维码,就能看到《卡塞尔绯闻史》绝密篇章,保证你立马清醒......"
路明非把头埋进臂弯,便利店空调的霉味混着关东煮的昆布腥气,让他想起仕兰中学体育馆储物柜的味道。
那时他偷看陈雯雯跳啦啦操,鼻尖抵着铁皮柜门缝,金属锈味也是这般刺鼻。
"她只是我同学。"路明非闷声说。
"每个暗恋未遂的男人都这么说。"芬格尔把啤酒泡抹在他的呆毛上,"但敢和冰女王跳三支探戈的,全校就你一个活口。"
路明非怔怔望着玻璃门外的路灯,飞蛾正在光晕里上演永恒的求偶仪式。
他们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宿舍继续喝
不久后,路明非瘫在泡沫堆里傻笑,投影屏上诺诺飞踢的画面砸出雪花:"师兄你听过黑色喜剧吗?主角以为自己是罗密欧,其实只是起重机吊臂下的威亚工..."
芬格尔突然抽出啃一半的德国猪肘指向天花板,"听听学长的人生哲学!与其在朱砂痣前绝食,不如尝尝白玫瑰上的露水..."
路明非充满着诺诺身影的脑海突然闪过什么
零拽着他躲开香槟喷泉时,发梢扫过他嘴唇的触感,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在多年以前就经历过。
路明非被啤酒沫呛出了眼泪,他想说舞会上扫过自己掌心的睫毛似曾相识
想说扶她腰肢时闻见的雪松香混着紫色耳坠的凉意。
但最终只挤出个被酒精泡发的鼻涕泡,嘴里呢喃着诺诺的名字,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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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把机车头盔夹在腋下,夜风吹起她皮质风衣的下摆:"真不用跟老板汇报零的异常?"
苏恩曦正在往零的手机安装定位软件:"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她下次出任务会往狙击枪上系蝴蝶结。"
她们同时望向吧台——零正在给喝空的伏特加瓶插上一支白玫瑰,侧脸在霓虹灯里柔和得不可思议。
这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属于"人类"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