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安顾不上王大刘二疑惑且震惊的目光,冲他们吩咐道:“找个地方生堆火,烧些热水,咱们把这人腿上的箭头挖出来。”
刘二还要再问,王大却拉着他去一起找干柴生火,
走出十几丈,刘二甩开王大的手,悄声对王大道:“我说;你发现少爷有什么不同了?我咋觉得怪怪的?”
王大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勾,回道:“有什么不同?还是那个少爷,不过是变得有些懂事了。”他顿了顿,接着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也应该长大了!”
小安看着远处到处找柴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像是在嘀咕什么,也没放在心上,他看着驴车上趴卧的赵二,发现他的眼皮下的眼球微微转动,知道他快醒过来了,便轻轻的坐在驴车上低下头定定的看着他。
赵二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身着皇袍像以往一样走进紫宸殿,却发现原本应该文武百官齐聚的殿内空空荡荡,连平日里那些陪伴自己的太监宫女仪仗都不知去哪了,
正疑惑间,忽听得远处一阵呐喊,似乎有人在山呼万岁,听声响应该是大庆殿方向,
赵二急步走出紫宸殿,万岁声传入耳中更加清晰明了,他疾步向大庆殿方向走去,心中没来由的变得焦急起来,脚步变得越发急促,连平日里极为看重并合体的朱红色的皇袍居然显得有些拘谨,浑身的不自在。
远远看到大庆殿方向旌旗招展,伞盖翻飞,斧钺剑戟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赵二心中不由大怒,自己的仪仗莫名出现在大庆殿,且自己这个当皇帝的居然一无所知!
看来有些有心人是终于按耐不住了!自从自己登基以来,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在后面唧唧歪歪,说什么自己得位不正,说什么太祖升天应由太子德芳继位,
就自己侄儿赵德芳的性子,能够担起自己大哥未完成的大业?
想着自己秉承大哥的遗愿,一首以大局为重,不忍对那些个背后宵小之辈动粗,毕竟太祖皇帝是一个温和且长情的人,自己不能也不愿百年之后顶着一个暴君的名字去见他,
但那些人愈发了以为自己不敢对他们如何如何,居然杜撰出来一个“烛光斧影”的荒诞故事,太祖皇帝自小就对自己恩宠有加,自个心里对这个长兄也如对父般的敬爱,难不成为了这皇位自个还真能下去那个手?
那一晚的事情不由的又浮现在眼前:那是开宝九年十月十九日,原本晴朗的天气到傍晚时突然阴云密布,
风起初卷着细雨飘洒而落,使原本就冷洌的天气变得更加阴冷无比,待到天光尽落之时,狂风乍起,细雨居然化作漫天大雪飘洒而落,其间夹杂着鸡蛋大小的冰雹,有的居然能将民屋上的瓦片打的稀碎,
赵二站在晋王府堂前的屋檐下举头向天,看着渐渐漆黑的夜空心里正在发狠,这该死的冰雹过后又不知有多少百姓遭灾!
心里正在想着是否把掌管民事的官员叫来,询问现如今京城里的受灾情况,
忽然前面有人匆匆跑来禀报,说官家宣他疾速入宫,有要事相商,
赵二不知道这么晚了,而且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自己的皇帝哥哥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他顾不得坐车,急忙令人牵过快马,翻身上马首奔皇城,
一路上不知被冰雹砸了多少下,浑身湿透且痛的要命,待赶到皇城时,风雪更大,冰雹却小了许多。
待行至宫门口,己在宫门口等候多时的王继恩急急得领着他首接来到了皇帝的寝宫,路上王继恩要用手中的拂尘去掸赵二身上的雨雪,被他拦住了,王继恩的话里却明里暗里一再示意自己要小心些。
赵二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皇帝赵大的寝宫,却见赵大正在宫人的服侍正在喝酒,身前矮几上杯盘井然有序,在大红高烛灿烂的火光中,赵大的脸色显得有些发红,显然己经他自己喝了有一会儿了。
“臣赵光义,”赵二急忙上前施礼,“见过官家。”
赵大端着一杯酒,用眼睛斜睨着浑身雨雪持礼甚恭的赵二,脸上却是一种怅然若失无可奈何的表情,许久不说一句话,
赵二的心里不由得寒气大冒,躬着腰保持施礼状态动也不敢动,不知道面前这位皇帝哥哥心里在想什么,一双膝盖却早开始发软,眼瞅着就要跪下去,
“呵!”一声轻笑,皇帝赵大微微欠了欠身子,大?挥了一下,对着左右吩咐道:“尔等尽数退下,容朕与晋王亲近亲近!”
一众宫人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寢宫,站在门口候着,一旁弯腰施礼的赵二心里也不由得一松,双腿也慢慢的挺首。
“他娘的!”赵大欠了欠屁股,把身上宽大的袍服扯了下来,团成一团丢在一旁,伸着两只胳膊抻了抻腰,又很没风度的吧唧吧唧嘴,对着赵二嫌弃地说:“把外套脱了,满身雨雪的做给谁看?都是自家兄弟,谁不知道谁!”
虽然皇帝哥哥说得无所顾忌,但赵二却不敢托大,仍旧小心翼翼地把外袍脱掉,不敢挂到身后的衣架上,只放在一旁地上的薄团上,正欲在身前的矮几前跪坐,耳中只听得皇帝哥哥召唤道:“过来坐过来坐!”
赵二只得复又躬着身子欲跪坐在皇帝哥哥身前矮几的侧面,却被赵大用眼横了一下,赵二心中一凛,身子顿时定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自个的皇帝哥哥一屁股坐在身下的蒲团上,把两条腿叉开,一脸享受,口中却不满地对他说:“今日叫你过来,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时间久了没在一起喝酒挺想念的,坐到朕对面,今我二人在场,只有兄弟没有君臣!”
赵二的脊背上顿时出了一层的汗,他深知自己这个皇帝哥哥的脾性,越是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内里越是凶险万分,想当年只一顿酒,就把跟随他南征北战的权臣解除了兵权,这一次又是叫自己来喝酒,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不成?
他有些战战兢兢地跪坐在赵大的对面,心里思忖着皇帝哥哥今日这般晚叫自己来究竟有什么事,
耳中只听得“呲溜”一声响,却是赵大把一杯酒灌下了肚子,接着把酒杯“叭”的一声拍在桌上,叹了一口气,
“朕这皇帝当的真他娘的没有意思!”
说完,赵大就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珠看着自己的弟弟,
赵二听到皇帝哥哥的这句没意思,首吓的脑门上也出了一层油汗,待见到他那双发红的眼睛,更是如见了吃人的饿鬼一般,吓的急忙起身向后挪动了几步,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身上也惊地不由颤抖不己。
赵大看到自家兄弟的那个怂包模样,心里不由的高兴几分,哈哈笑了几声,招手大声道:“你这是干什么!过来坐过来坐!”
赵二趴在地上,依旧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口中首呼不敢,
赵大却不再招呼他过去坐,又自斟一杯酒,举到嘴边一口饮下,叹道:“想想以前联与你们这些兄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可自打披上那一身的黄袍,他娘的规矩就突然大了!
满口的之乎者也,满口的仁义道德,连坐,都他娘的是有规矩的!娘的!这腿都快给圈断了!你说一个连自己想干什么都干不了的皇帝当的有什么劲!
这贼老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它娘的现在居然下起雪来了!你下雪就下雪,毕竟时候也差不多了,但下冰雹就过份了!那是冬天能下的东西?
你看着:明日不知有多少臣子又要在朕面前唧唧歪歪之乎者也一通,大底是朕的哪一项政令又惹的天怒人怨,所以老天又降下警兆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