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寻找先前那支射出去的短矛的兵卒,跟着第二支短矛的指引,快速地奔了过去,竟然看不真切他们的身影了,
赖九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上狠狠的砸了一拳,呼啸一声跳上战马向那边疾驰而去,口中大声喝道:“都不要动!都不要动!……”
王三彪张着没牙的大嘴老半天才憋出一句:“乖乖!能射这么远?”说完就迈着大步一步步的丈量过去,
远处正在吩咐士兵做事的蒋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转着身子看着远处喧闹的人群怔怔出神,刘二更是站在郭小安的身后,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出神,
他是对自家少爷知之甚详,要说他除了溜马斗鹰是一把好手外,再就是欺压良善无师自通,什么时候会懂得制造出这般厉害的大杀器了?
难道是自家老将军临上阵前的机密授意?那他为什么没有早拿出来?如果早拿出来,官升三级是手拿把掐的事儿,有这大杀器,辽狗还玩个屁呀!
阵前摆上几百架,不要说骑兵了,连铁甲兵也能被射成串糖葫芦!
这肯定不是老将军的机密授意,如果是老将军授意,那老将军军中早就安排上了,还用得着亲冒箭矢操刀上阵跟辽狗死磕?
自家这个少爷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自从少爷被马三他们撺掇跑路,又被自己和王大追回来以后,少爷就象换了个人一般,不光是头发变短了,连脾气都变了不少,
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飞扬跋扈,变得沉稳冷静,说话也变得条理分明,做事也不再瞻前顾后,变得果绝,更能随手画出眼前这等大杀器的图形,还知道加上那些不明所以的机关消息,
自个儿方才上去试了一下,那只摇柄只需自己一只手就可以轻松转动,把弩弦挂在机括上,要知道先前做出来,赖九可是憋了个大红脸都没有拉动那根手指粗细的弩弦啊!
可现在,加上西个木轮就那么绕了几绕,再有一个奇怪的轮子,配上一根粗麻绳,一个人就很轻松的把弦挂上,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神奇,甚至是称之为神迹也不为过,
关键这个神迹是自家少爷创造的!
这就让刘二有些接受不了,难道真的如先前王大说的那般,少爷是长大了?
刘二心里的想法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在场的众人里最震惊的却是谭木匠,这个从七八岁就开始学做木工活,现在己经做了将近西十年的老木匠,一辈子都在跟木头打交道的匠人,
第一次被自己的作品惊住了,先前郭小安在他面前画了一个图,他认为那就是面前这个纨绔子弟瞎胡闹,毕竟同样的事情他也曾遇到过,
早前一个同样的纨绔把他叫去,声称自己复圆了三国时期的木马流车,叮叮当当一个多月,做了改改了做,到最后什么也没做出来,自己反而被打了个半死,
所以这一次郭小安一画出图来,谭木匠二话不说立马开干,他知道军中有弩车,但那东西蠢笨无比,一般的马匹都无法拉动,要用牛才能拉动,被称为“八牛弩”,单从名称上就知道它有多大多重,
是以自己制作这架弩车的时候尽量做的小巧一点,但再小巧的弩车也不是人力所能驾驭的,单是那一才多厚的弩臂,那是三两个人能拉开的?
但却没想到,眼前这个本应是纨绔将主用西个简单的木轮,把加长了的弩弦在上面绕了几绕,赖九一个人就能拉开小半儿,如果他尽全力的话,谭木匠相信,赖九一个人就能给这架弩车上弦,
但真正让谭木匠心惊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个到处是缺口的木轮和那个卡笋,那得多么玲珑剔透的心思,才能想出那种机关消息的办法,装上摇柄转动,只能朝着一个方向转,就算松开手,那只卡笋就会立刻卡住木轮,根本不用一鼓作气转动木软,可以随时歇口气再接着转,
倘若想松开木轮,只需用手把卡笋向后轻轻一拨,木轮就可以前后活动自如!
记得以前自己学徒的老木匠,那个以精细木工活闻名天下,绰号“鬼手”的资深前辈,曾经对自己说过:每一种大成的机关消息,都是用几代人,甚至是几十代人在不停探索和完善中才能定型的!
难道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将主,祖上是曾经以机关消息闻名以世的鲁班家门徒?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法解释眼前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收起先前曾经有些骄微的心,彻底的躬下了腰。
有作为当事人的郭小安则没有发现身旁几人的异样眼神,正看着骑马飞驰而来的赖九,赖九手里握着先前射出去的两杆短矛,在疾驰的马背上大声呼喝着跑过来,
马还未停,他一下子跃了下来,蹿到郭小安面首,大声道:“将主!六百三十步!矛尖入土一尺半!两杆矛落点相差仅十五步!”
接着他难掩脸上的喜色,接着道:“这东西如果能有一百架,就算碰上辽人的重甲骑兵也不惧!”
郭小安在想着六百三十步,按一步八十厘米算,差不多也就五百多米,跟后世的突击步枪杀伤力差不多,至于高兴成这样?
这如果要是造出迫击炮来,一炮打出几公里,眼前的赖九是不是会疯掉?
他却根本不知道当前阶段的战争用的最多的是用弓箭互射,那东西射杀距离顶天二百米,而床弩可以射五百至七百米,但那东西笨重不说,一两个人根本就驾驭不了!
赖九用十分大的声音招呼谭木匠,谭木匠急跑过来,听着赖九大声呼喝,让他连夜赶工做上个百八十架的,
谭木匠一幅唯唯诺诺的表情,全然不知赖九口沫横飞的在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倒是一旁的郑弓大摇其头,衰声叹气,赖九恼怒的伸手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差点把他的双脚从地上提起来,另一只手握拳在他眼前晃着,
口中吼道:“你个腌臢小人,在一旁一幅死了爷娘老子的模样,扰乱军心,莫不是欺我不敢揍你!”
郑弓却不见恼怒,也不挣扎,只是歪着脑袋看着一脸怒容对他大吼的赖九,等他吼完了才平平淡淡地道:“赖头儿,小的知道您是以一当百的英雄好汉,可俗话说,巧婆娘做不出没有面的炊饼,咱这里木头有的是,谭头儿的手艺没的说,李头儿更不是偷奸耍滑的人,但有一点,这弩做出来了,弦上哪儿去弄?您不会觉得随便找条树皮就能搓出一根弩弦来吧?”
赖九闻听此言手上劲道不由一松,郑弓双脚落地,刚整理好衣襟,又被赖九一把抓住,转头看着赖九一脸狞笑地叫道:“好你个腌臢货,差点儿让你诓骗过去!你不是就会做弦吗!继续做就是了!”
郑弓有些恼怒的抓住赖九抓他衣领的手腕,想推开他,却无奈赖九的手腕如铁铸一般,连撼几下纹丝不动,心头火起,也伸手揪住赖九的衣领,
口中大声吼道:“我拿什么做弦!十几头野猪肠子全掏空了,才做了两根能用的上的好弦,其余的都不禁用,莫不是要把你这个破落户的肠子掏出来做弦?您老人家铁石心肠,估莫着能做个十根八根!”
赖九一听郑弓叫他破落户,不由心头火起,单手用力,竟把郑弓举过头顶,待要掼到地上,听到他的后半句,就抓住他的身体在空中抡了一圈,在郑弓连声惨叫声中,又把他轻轻放在地上,
郑弓脸色惨白,一张嘴“哇”的一声,把先前吃过的包子全部呕吐出来,赖九也不嫌埋汰,蹲下身子,看着依然呕吐不止的郑弓,
一脸阴笑的说:“那咱就说好了,以后某砍死了辽狗就掏出肠子交以你做弦!”
说完站起身,在郑弓一脸惊惧的神色中,迎着那群跑过来的兵卒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