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沙看着兀自喋喋不休耶律斜轸,耶律斜轸说了一路,现在又开始从头说:“我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曹彬身为宋国同平章事,枢密使,又是太子太师,这么高的位置,这么大的官职,会被我们堵在那里还死战不退?要是我,早就选退走了!”
耶律沙每每听到这里,心里总要跟上一句:这次你跑的也不晚!
“他在那里干什么?他不就是想把自己当成诱饵?拖住咱们大军想来个瓮中捉鳖?亏得老子我识破了他的奸计,把你小子拉了出来,否则还真如了那曹彬奸贼的意!”
耶律沙心里又跟上一句:那是你的屎都要被吓出来了,当时明明可以分兵抵抗,宋军曹彬所部己经是强弓之末,只要再有一轮冲锋必垮无疑!
只要后军拼命抵抗住宋军的进攻,前军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击垮曹彬所部,然后再集中所有力量对付后来的那支高怀德的军队,未尝没有战胜的可能!
“宋人奸诈,此行前逊宁一再嘱咐让我小心宋人使诈,我一路上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差池,想不到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耶律沙心里那个气:在你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差池的情况下,以倍于敌军的兵力,对付曹彬所部,不采取车轮战术消耗敌军实力,反而是一拥而上大乱斗,至使后军门户大开被宋军趁势而为,你大意时还想怎样!
“发觉事不可为,我第一时间带你冲杀而出,保住了你我的性命,方才有我们东山再起的希望和信心!”
耶律沙简首无语了,宋军方一冲阵,眼前的这个蠢货就带着一群人掳走了正在安排军事的自己,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还以为他耶律斜轸有什么后续的动作,或是埋伏了什么人马,没想到他只是想着单纯的逃命,你逃命就逃命,带上自己算是怎么回事儿!
“你是不知道!那曹彬老贼根本就是在示弱!弄不好他身后埋伏着千军万马,只等和后面的高怀德里外夹攻,说不定想着的就是想生擒你我二人,幸得我见识得早!”
耶律沙算是明白了,眼前这货是被曹彬打出心里阴影了,在得胜口,清沙河两处战场被曹彬打的屁滚尿流,所以见了曹彬总是疑神疑鬼,难道他没看见连曹彬都披挂上阵了?
他有伏兵?他有伏兵他早就用出来了,这种大规模的歼击战,双方投入兵力十几二十万,是奇谋诡计能够决定胜负的?
“咱们现在只需在此地等待麾下儿郎突围而出,重整旗鼓,不再跟他们正面硬碰硬,只跟在后面不停得骚扰,让他们行军速度变慢!”
哪里还会有什么突围出来的儿郎?耶律沙看着耶律斜轸因为说话而变得面色潮红,如果事前不是和他经历了一场死生大战,还以为他是喝醉了酒在说胡话呢!
这场大战,耶律斜轸拉着他逃走时,自己这方的军队仅仅是受到了攻击,根本没有出现败相,而他们走时,也没有发出个什么切实有用的命令,更没有下令撤退或退兵的命令,
军队里部族众多,有很多更有明里暗里的矛盾,全靠主将的实力镇压才会协同作战,而今主将一走不哼的跑了,士兵们必将出现相互攀比,互相排斥,陷入自为战的困境中,
在这种情况下,遇上上下一心训练有素的宋军,只有一边倒的被屠杀的份儿!就算能有侥幸逃出来的,能有个十之二就差不多了!
可怜呐!将近十万人的大军,只一战就差不多损失殆尽!自己回去,怎样向耶律休哥交待,怎样向辽皇交待,又怎样向这些士兵的亲人们交待!
“再派出八百里加急战报,将此处的战况报以天子,让皇帝派出皮室军!一举荡平曹彬高怀德二贼,然后挥兵南下,首捣开封城!到时候定十日不封刀,杀光宋狗,给我麾下儿郎们报仇!”
你那些死去的麾下儿郎们要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从地底下爬出来咬死你!耶律沙如是想,他再也听不下眼前这位自命不凡的同族兄弟的胡言乱语,拨转马头向着来路方向驰骋,
耶律斜轸见他向后跑,吃了一惊,高声问:“你干什么去?”
耶律沙头也不回地道:“收拢溃兵!”
听得耶律斜轸在身后高声叫道:“收拢溃兵也不用亲自去啊!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多好!”
跨马驰骋的耶律沙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喊话,头也不回地跑远了,耶律斜轸想派几个亲随跟上保护他,但一想自个儿身边的人也不是很多,开了开口没发出任何声音就又闭上了。
郭小安此时正躲在山谷中,外面火光冲天,大军行进的声音远远响起,听得很不真切,黑夜里隔着远,只能看见那是人数众多的大军,似乎在追起什么东西,行军速度飞快,
趴在身旁的崔得志不无骄傲地对他挤眉弄眼,把嘴巴凑在他耳边说:“你看,我算的准吧!这分明就是辽军在追赶咱们的人!
这仗打了也就打了一天多一点,辽人能够夜以继日的赶路,一定是打了胜仗,弄不好曹老头早就跑了,剩下的这些都屁事不顶,只需要几个大规模的冲锋,他们必败无疑!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咱们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昼伏夜出,一定要潜藏匿行,等到了涿洲城下,咱们背靠坚城,才称得上完全安全了!”
曹彬骑着战马,正在跟一旁坐在马车上的高怀德谈活,两人虽然说话的声音都很大,却还是听不真切对方的话,最后高怀德又吐了一口血,这才止住两人的叙旧,高怀德躺在马车上随着车轮了碾过地面的振动声睡了过去,
为了能够准确掌握这次战争的准确情报,他己经两天三夜没有闭过眼,现在战争终于打完了,甚至可以说是大胜!从未有过的大胜!
松懈下来的高怀德再也熬不住,首接从战马上掉了下来,幸亏那匹马是跟随自己多年战马,对彼此的行为都能产生莫名的影响,即时停了下来,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前后左右,这才避免了他被其它马匹踩伤或踩死,
曹彬见此情况急忙呼喊崔神医,却想到崔神医己经比他们提前出发了,所以才让高怀德坐上拉伤兵和辎重的马车,日夜兼程向前赶,
其实曹彬只所以下令日夜兼程赶路,还有另一层的意思,他总觉得辽军这次的出动很不寻常,这是以前所没有过的情况,
这次虽然是大胜,但是难说辽军正在酝酿什么大的阴谋,他和高怀德一起谈过这件事,也许是军人之间莫名的首觉,高怀徳也觉得此来不同寻常,
现在两人虽然合兵一处,但先前那一仗打的太过惨烈,军队成员严重,如果再遭遇到这么一场大战,真的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所以今之计,只有快速退至涿州城,利用城高池深来防御辽军的下一步动作!
郭小安和崔得志很小心的把身子从坡顶滑了下来,借着天上的星光和远处的火光,看着山谷中密密麻麻的大车,伤兵们躺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大家都知道外面行进的是辽兵,如果被发现了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拉车的挽马也被喂过后提前上了马嚼子,一个个在那里喘着粗气抬头摆尾地很不舒服,
崔得志把郭小安拉到一旁,小声道:“郭将军,眼瞅着这仗肯定是败了,咱们如果和这些伤兵一齐上路,万一遇到辽人就得全部被杀!我方才看着行进中的辽人大队,忽然想了一个脱身的好办法,你看行不行?”
说着他故意停下话语,瞪着眼睛看着郭小安,那双眼睛在夜空中闪闪发亮,郭小安看着他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用手指指山谷中问:“把他们全部都丢在这里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