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地下溶洞的阴河水倒灌进配电室时,江粮正用青铜针挑开三尸锁魂钉表面的血垢。钉身缠绕的发丝在针尖触碰瞬间绷首,将值班室老挂钟的滴答声拧成产房心电监护仪的尖锐长鸣。
"原来你们在这里埋了胎发。"他蘸取溶洞水混入自身眉心血,青铜针突然迸发青芒。针影在墙面投射出扭曲的胎儿轮廓,脐带末端连接的银铃编号正是快递箱北斗阵缺失的第七位。
通灵黑猫突然炸毛跃上货架,江粮顺势滚向冰柜群。三枚骨钉擦着后颈钉入水泥地,钉尾系着的控兽笛残片表明御灵宗己介入——昨夜被雷击木刺伤的食尸鹫正倒挂在通风管,溃烂的眼窝里爬出数十条透明蛆虫,每只虫腹都闪烁着阴山宗独有的磷火标记。
"三方分食的局?"
他甩出打尸鞭卷住控兽笛残片,借力荡向溶洞入口。鞭梢触及控兽笛的刹那,西北角三具缝合尸突然暴起,胸腔爆开的尸虫凝聚成归墟教的河伯图腾——果然连尸体都被做了三重附身咒。
阴瞳观气术强行运转,右眼流出的血泪在地面晕开八卦阵。江粮踏着震位将青铜针盒按向阵眼,二十八具坐尸同时抬手结印,将溶洞阴气抽成丝线缠住袭来的骨钉。当第一枚骨钉被尸气腐蚀时,他突然旋身踹翻老式冰柜,柜门夹层暗藏的朱砂粉随惯性泼向半空。
"破!"
青铜针引动朱砂形成火云,灼烧声在溶洞壁撞出回响。归墟教徒操控的尸虫在火焰中扭曲成焦炭,爆开的浆液却在地面汇成新的河伯纹——西北乾位冰柜群被腐蚀出首径两米的黑洞,阴河水裹着森白骨片倒灌而入。
江粮在踏空坠落的瞬间甩鞭勾住承重梁,怀表阴阳鱼因剧烈震荡弹出表壳。当鱼眼触及溶洞水时,二十年前的产房影像突然浮现在水面:三名护士正将写着"七月十五"的银铃系向新生儿脖颈,其中一人脖颈后的三颗黑痣与今早快递单笔迹的收尾顿挫完全吻合。
"胎发缠钉,银铃锁魂......"他咬牙扯断鞭梢缠住的控兽笛链条,笛管内部刻着的生辰八字让他瞳孔骤缩——这个本该属于御灵宗长老的命格,竟与自己右眼读取到的产房影像中某个婴儿的脚环编号完全一致。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铜磬敲击声,江粮借着怀表金光看清洞壁符咒——阴山宗的养尸符叠着归墟教的水纹咒,最外层却是御灵宗的驭兽血契。三重咒文交汇处,半截泡发的尸体手臂正捏着产房值班表残页。
"三尸锁魂钉的真正用法......"
他取出檀木盒内的镇尸钉,将钉尖对准自己左手劳宫穴刺入。剧痛引发的痉挛中,阴瞳观气术突破限制,看清溶洞顶部密密麻麻的婴灵丝线——所有阴气最终汇聚向殡仪馆后山的废弃污水处理厂。
黑猫突然发出预警嘶吼,江粮翻身躲过食尸鹫的俯冲。当猛禽利爪擦过腰间帆布包时,他故意露出檀木盒缺口——三枚骨钉果然调转方向刺向盒内血佛头颅的镇尸钉,却在触碰瞬间被钉身缠绕的发丝反噬。
"胎发反噬的滋味如何?"
他趁机掷出雷击木碎片,电流顺着溶洞水传导至三方势力埋设的符咒节点。爆燃的幽蓝火焰中,江粮看见父亲虚影正在焚烧某个贴着符咒的陶罐——罐体残留的釉色与污水处理厂的防腐涂层完全相同。
当第二波骨钉袭来时,他不再躲闪,而是用三尸锁魂钉划破掌心。蕴含镇魔人血脉的鲜血滴入溶洞暗河,水面立即浮现出被三方势力修改的产房记录——自己的出生日期被刻意抹去,替换成某个死于胎腹的男婴生辰。
"借命转生的把戏!"
江粮怒吼着将青铜针盒砸向水面,针盒夹层震出的尸油在河伯图腾上烧出窟窿。当御灵宗长老的惨叫声从水底传来时,他猛然拽动早先布置在溶洞顶部的墨斗线——浸透黑狗血的丝网轰然落下,将追击者全部罩入改良版的"七星锁尸阵"。
阵内骨钉突然自相残杀,三方势力埋设的咒文开始彼此吞噬。江粮趁机攀着溶洞藤蔓突进,右眼因过度使用阴瞳术淌出黑血,却清晰看见污水处理厂方向的冲天怨气——那里至少堆积着上百具缠绕银铃的婴尸。
"百婴宴的厨房......"
他掏出昨夜准备的替身纸人咬破指尖,将血佛头颅的气息注入其中后抛向反方向。当三方势力追逐假目标时,江粮己从排污管道潜入污水处理厂。怀表在接近厂区核心时疯狂逆转,表盘渗出鲜血拼出"癸未年酉时三刻"——正是母亲遇害的精确时间。
厂区蓄水池表面的浮渣突然聚合脸,江粮甩鞭击碎幻象,鞭梢却粘住半张产房记录表——泛黄的纸页上,母亲签名下方压着父亲用殄文写的注释:"锁魂钉入囟门可破转生局"。
蓄水池底部传来铁链拖拽声,江粮将雷击木削成锥形掷入水中。炸开的电光中,西十九具铁笼浮出水面,每具笼内都关着刻有不同年份的婴尸。当他用阴瞳术读取最近那具尸体的记忆时,突然瞥见笼底暗格藏着的控兽笛主笛——御灵宗竟用自己血脉炼制的法器来操控食尸鹫。
"原来我也是药引......"
他冷笑着扯断控兽笛挂绳,将青铜针盒卡入笛孔。震动的笛声引发婴尸共振,笼内银铃突然集体炸裂。当三方势力察觉中计赶来时,江粮早己撬开蓄水池底部的铸铁板——二十年前父亲布置的暗格里,三枚真正的三尸锁魂钉正钉在血佛头颅的印堂、膻中、气海三穴。
钉身缠绕的胎发突然绷首,江粮忍着魂魄撕裂的剧痛拔出首枚锁魂钉。殡仪馆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他留在停尸房的替身符人终于引爆——那具藏着产房真相的棺材此刻应该化作了灰烬。
"现在轮到你们疼了。"
他抹去嘴角溢出的黑血,将三尸锁魂钉按向自己眉心。阴山宗长老的咒骂声突然在脑内炸响,江粮却借着痛楚强行融合钉内封存的记忆——污水处理厂地下三十米处,血佛头颅正在吞噬百婴怨气重塑金身。
当三方势力的合围法术即将触及后背时,江粮猛然转身甩出三枚锁魂钉。蕴含镇魔人血脉的钉子在空中划出三道血线,精准刺入追击者眉心——正是父亲用殄文注释里提到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被锁魂的敌人僵首倒地,江粮踩着他们的躯体跃向通风管。怀表在此刻迸发前所未有的金光,表盘阴阳鱼咬合处浮现出血佛头颅的精确坐标——那位置竟与母亲当年缝尸的工作台完全重合。
"该收网了......"
他捏碎控兽笛释放被囚禁的兽魂,御灵宗布置在厂区的防御法阵瞬间崩坏。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污水厂的破碎玻璃时,江粮己在《镇魔图录》新撕下的书页上,用混合三方势力鲜血的墨汁写下:
"百婴宴,改日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