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颖胳膊肘支在掉漆的铁皮诊台上,针头扎进泛青的血管。吊瓶在电扇钩子上晃荡,输液管长着医院特有的霉点子。赤脚医生拿棉球按住她胳膊,抽出来的血刚进试管就冒泡沫,泡炸开时显出烂尾楼的影子。
“指标高得吓人!”医生敲着化验单,指甲缝里卡着防汛堤的尼龙线。钱浩踹翻诊床,床底下滚出捆捆验血报告,每张都盖着“楼盘合格”的红章。李颖按住止血棉签,棉花突然粘在皮肤上显出蓝字,这字迹跟她爹记粮票账时一个样。
“封口费得加钱。”医生突然亮出手术刀,刀面反着两个血标签。李颖的试管被调包,泡沫在玻璃上拼出防汛堤坐标。钱浩抓起血压计砸过去,水银珠炸开时,墙缝突然冒蓝光,跟克隆人营养液的光一个色。
“你俩的血型对得上死人账!”医生退到药柜前,玻璃映出两个他:一个在调血样,一个在烧账本。李颖扯开棉签,棉芯里卷着胶片,医生半夜往江里倒血渣子。
警笛声隔着三条街响,诊所灯管突然爆出火花。钱浩扯掉电扇钩子,吊瓶摔碎在地,药水混血沫凝成烂尾楼模型。医生往暗门窜,门把手上粘着防汛堤的水泥渣。
“验血单是阎王帖!”李颖踩住医生白大褂,布料“刺啦”裂开露出条形码。泡沫从试管漫出来,在地上拼出烧图纸坐标。钱浩撬开药柜暗格,整盒棉签突然自燃,烟尘冒出“烧心倒计时”几个字。
“你们才是活账本!”医生吐着蓝沫子,手指验血仪。屏幕上的数字跳成经纬度,定准医院焚化炉。李颖胳膊上的棉签突然发烫,皮肤显出她爹的字:“烧了才算完”。
钱浩掐着医生脖子,假喉结掉下来露出小电台。血沫子在地面拼出图纸残页,每道褶子都是堤坝裂缝。后窗灌进江风,验血报告像纸钱往焚化炉方向飘。
“血泡里藏着杀人令!”李颖拔掉针头扎进验血仪,屏幕炸出蓝光。钱浩撕开医生头皮,假发底下藏着防火图纸,每张耐温数都对得上烧克隆人的温度。
挂钟“咔嗒”响着,李颖捏住血沫凝的钥匙,血正往钥匙里渗。钱浩撕开最后一张防火纸,霉斑让参数扭曲成她爹的字:“完工就得烧”。
“这些纸……”李颖攥紧钥匙割破手心,“是拿人肉当耐火砖写的!”
青霉瓶渣突然抖起来,地面冒出细血泡,泡沫托起验血单自燃,灰烬拼出焚化炉的通风管图。钱浩踹开后窗,江风卷着防汛堤的泡沫涌进来。
血钥匙突然化铁水,在地上烫出焚化炉密码。李颖把带血棉签扔进火堆,火苗窜出她爹佝偻烧纸的背影,每张烧着的纸都映着心跳线。
“看灰烬!”钱浩突然拽她蹲下,焚化炉图纸的灰里露出半枚婚戒,李颖把戒指套上手指,戒面突然显出防汛堤坐标:“这是悬崖女人戴过的……”
穿防护服的人撞破暗门,燃油枪喷出蓝火。钱浩拉着李颖撞穿隔板,八西年的粮票在碎木屑里飞,他们滚进后巷时,整间诊所塌成焚化炉模型。
李颖胳膊针眼冒着血泡,泡在空中凝成倒计时数字,血珠子砸出三十六处小溃口,每个口子都淌烂骨髓。
钱浩突然摸到裤兜硬块,掏出来是把冷冻舱钥匙:“老周临死前塞给我的……”钥匙齿纹正对焚化炉密码锁的缺口。
远处传来推土机轰鸣,诊所废墟里突然立起块水泥板,板上用蓝血写着“烧心要趁热”。李颖的名字排在第七位,备注栏画着未完工的婚纱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