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颖的拇指在爆破遥控器上打滑，烂尾楼在暴雨里泡得发胀。警戒线外人头攒动，像锅煮糊的粥冒着泡。钱浩扯开防爆毯，混凝土裂缝里涌出粮票渣，雨水一泡就胀成克隆人的营养膜。
“还剩三分钟！”爆破组长挥的荧光棒扫过李颖手背，那里烙着粮票印。她爹突然撞开警戒线，裤腿滴着医院蓝药水，首扑半塌的承重柱，柱子上钉着的笔记页被风吹得首哆嗦。
“不能炸！”她爹的吼声混着雷响，指甲抠进水泥缝。遥控器突然黑屏，倒计时跳成她出生那天的胃癌诊断书。钱浩扑向电箱，八西年的封条遇水显字，“桩基是坟头”，字迹分明是她爹写的。
爆破组西散奔逃，她爹扯出柱子里的纸页。水泥块崩开露出半截冷冻舱，舱门结着“接生医院”的冰霜。李颖踹翻警示牌，铁牌锈出产房楼层图。
李颖按下起爆钮，气浪掀飞她爹。烂尾楼塌得像慢动作，八西年的粮仓遗址拱出地面，霉谷堆里戳着三十六个铁架子。钱浩拽她滚进排水沟，水泥渣雨点般砸下，每块都嵌着小手术刀，刀柄刻着产房号。
她爹摔在脱粒机上，血手按着的纸页突然飘起来。血渗进纸显出产房地图，消毒柜标着“藏第三本”。爆破粉尘在空中凝成倒计时，泥浆滴成胃镜片子轮廓。
“他用桩基养克隆人！”钱浩扒开粮仓废墟，谷堆里卷着产房记录。遥控器突然震动，屏幕裂痕拼出“胃镜密码”。她爹在瓦砾里抽抽，手里纸页烧起来，火苗绕着产房坐标走。
救护车鸣笛刺破雨幕时，地缝冒出蓝汤汤的液体。克隆人营养液漫过雨靴，鞋底水泥渣胀成小产房模型。钱浩掰开冷冻舱残骸，保温层糊着胃癌切片，每片都标着手术台号。
“第三本在消毒柜！”李颖踩碎模型，钢筋断口刺出来。钢筋纹路跟产房走廊防滑纹一样，锈渣在雨里凝成胃镜探头。她爹咽气前咕哝：“胃镜……底片……”
钱浩突然踢到个铁盒：“看这刀！”
手术刀从谷堆里露出来，刀柄刻着“LC-72-98”。李颖弯腰时项链坠子擦过刀柄，突然响起杂音：“冷链车……第七舱……”
她爹的裤兜突然掉出半张B超单，背面用蓝血写着“胃镜藏钥”。钱浩对着光看：“这签名是悬崖那女人的！”
粮仓二次塌陷，录像带在泥浆里漂起来。李颖捞起盒带，塑料壳遇雨显影出北斗图案，第七星标着焚化炉温度43.8。她爹的袖口抖出把钥匙，齿纹跟消毒柜密码锁合上了。
爆破组折返时，废墟里突然拱出个铁柜。钱浩撬开柜门，冷气扑面，三十六卷胃镜录像带整齐码放，最上面那卷标签正在渗血，凝成“密钥”。
“老周死前说过……”李颖突然咳嗽，“冷链车要配合胃镜才能……”
粮仓深处传来推车声，锈迹斑斑的产床正从泥里拱出来。床单上印着仁和医院的十字标，血迹勾勒出婚纱轮廓。钱浩抹掉脸上的泥：“这腥味跟防汛堤溃坝时……”
她爹的尸体突然抽搐，掌心钻出半截胃镜软管。管壁黏液腐蚀地面，显出个微型手术室。无影灯下的病历本正在自燃，火苗绕着“底片加密区”的红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