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曜叼着冒蓝火的铜钱剑穗,箭一样蹿出配电房。林妙被狗绳拽得踉踉跄跄,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鼻尖前飘着狗毛烧焦的糊味。
"慢点!你当自己是导盲火箭啊?"她刚骂完,铜钱剑突然在她手里猛地一沉,剑尖"叮"地扎进地面。老周在后头喘得像破风箱:"停...停!那畜生闻着阵眼了!"
林妙蹲下一摸,柏油路面上刻着几道凹槽,组成个歪歪扭扭的"木"字——跟她手心里的黑气形状一模一样。墨曜的爪子焦躁地刨着地,每刨一下,土里就冒出股带着松脂味的白烟。
"这是..."老周的电棍往地上一戳,棍尖突然亮起个小小的八卦投影。光影里,八条红线像蜘蛛网似的往双子塔方向延伸。每条红线上都挂着几个小木偶,随着夜风轻轻摇晃。
林妙突然觉得手心一烫。铜钱剑自己跳起来,剑穗上的蓝火"呼"地分成三股,分别指向:老周的工具箱、她背包里的鲁班尺,以及...墨曜脖子上的断项圈。
"三才阵?"老周的声音突然发抖,"司徒老狗要把八匠传人一锅烩啊!"
远处传来打桩机的"咚咚"声,节奏跟幻象里六指木匠敲烟斗的频率分毫不差。墨曜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搭在林妙肩上。狗眼里金光大盛,在她失明的世界里投映出模糊影像——双子塔顶楼,有个六指人影正在往罗盘上插小木人...
"快走!"老周一把扯断墨曜的项圈,铜钱"当啷"掉进工具箱。箱子里顿时传出机关转动的"咔咔"声,八枚铜钱自动排成箭头形状,齐刷刷指向工地。
林妙刚迈步,突然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弯腰一摸,是只被遗弃的劳保手套——掌心位置,用血画着个熟悉的符咒...
双子塔工地的铁丝网被剪开个大口子,断茬摸着还发烫,像是被什么烧红的玩意熔断的。林妙蹲在缺口边上,手指沾了层铁锈味的粉末——这绝对不是普通钳子能弄出来的。
墨曜在她脚边转来转去,狗鼻子"呼哧呼哧"喷着热气,时不时用爪子扒拉她的小腿。林妙摸到狗嘴里叼着个东西,细长冰凉,像根筷子——不对,是工地常见的钢筋头!
"这傻狗..."她刚想把钢筋头拿开,突然听见头顶"簌簌"的响动。抬手一摸,有根细线擦着她指尖荡过,线上挂着个轻飘飘的玩意——是个木头刻的小人!
老周的电棍"滋啦"亮起蓝光,照亮了眼前的景象:几十条红线像蜘蛛网似的拉在工地外围,每根线上都吊着三五个木偶。林妙摸到一个,指尖触到凹凸的刻痕——是名字!
"王大柱...李建军..."老周挨个念着木偶上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沉,"全是昏迷工人的名字。"
墨曜突然"嗷"地一嗓子扑向旁边堆建材的棚子。林妙跟过去,摸到棚子立柱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跟王老板鞋底的一模一样!更吓人的是,立柱底下埋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片指甲盖大小的血玉碎片...
"丫头别碰!"老周喊晚了一步。林妙的指尖刚擦过玉片,眼前"嗡"地炸开一片血红——
六指木匠站在双子塔地基坑边,手里烟斗"咚咚"敲着钢钎。坑里跪着个穿工装的男人,胸口钉着根榫卯...
"林妙!"老周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幻象碎裂的瞬间,她听见墨曜的狂吠混着打桩机的"咚咚"声,从现实和幻象里同时传来...
林妙死死攥着墨曜的项圈,指甲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身子。幻象里那"咚咚"的打桩声和现实中工地的动静完全重合,震得她脑仁生疼。
"周叔...那根榫卯..."她刚开口,墨曜突然发疯似的拽着她往工地中央跑。狗爪子踩过水泥地,留下一串冒着白烟的焦黑脚印。
老周的电棍在背后"噼啪"作响:"慢点!那畜生闻到阵眼了!"
林妙被拖到个深坑边上,扑面而来的土腥气里混着股怪味——像陈年棺材板泡了桐油。墨曜前爪扒着坑沿,"呜呜"低吼。她摸到坑壁上钉着七根木桩,排成勺子形状,每根桩头都嵌着块血玉碎片。
"北斗镇煞?不对..."老周的声音突然发紧,"是倒北斗!司徒老狗在养尸地!"
"轰——"打桩机又一声闷响。林妙突然发现这声音有问题——正常打桩该是"咣当咣当",可这动静倒像是...像是有人在敲空心的木头!
墨曜的牙突然咬住她衣角往后拽。下一秒,坑底"咔嚓"裂开道缝,一团黑影"嗖"地蹿上来。林妙只觉有东西擦着脸飞过,带起的风里满是霉变的糯米味。
"木儡!"老周的电棍横扫过去,蓝光里闪过个扭曲的人形——根本不是木头,倒像是藤条编的,关节处还滴着暗红色的松脂!
那玩意落地就散架了,可藤条像活蛇似的往土里钻。墨曜扑上去一顿乱啃,狗牙上顿时沾满黏糊糊的红浆。林妙摸到根断藤,指腹蹭到的根本不是松脂...是掺了朱砂的尸油!
打桩声突然停了。工地喇叭"刺啦"响了几声,传出个沙哑的嗓音:"...子时祭柱..."
墨曜猛地抬头,狗眼里的金光笔首射向塔吊操控室——玻璃后面,有个六指轮廓正举着罗盘!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盖不住那股子松木腐烂的怪味。林妙拄着盲杖,墨曜的狗绳在她手腕上缠了三圈——这傻狗从进医院起就躁得不行,爪子把地砖都刮出了白印子。
"家属是吧?登记。"护士台的圆珠笔"咔哒"响了一声。林妙摸到登记簿时,指尖蹭到点粉末,闻着像庙里烧剩的香灰。
老周在后面掐了她一把:"三楼左手第七床。"
病房门一开,那股子腐木味更浓了。林妙假装摸索病床,手刚搭上枕头——底下有东西!她借着弯腰的动作,飞快地摸出块薄木片,上面刻着凹凸的纹路,边角还粘着几粒糯米。
"果然..."老周的声音压得极低,"桃木替身符。"
墨曜突然从床底钻出来,狗嘴里叼着个亮晶晶的小玩意。林妙一摸就僵住了——是半块电梯按钮,塑料残片上用血画着符,和鲁班尺的纹路能对上!
"叮"的一声,远处电梯到了。墨曜的毛瞬间炸开,狗嗓子眼里滚出闷雷般的低吼。林妙听见金属轮子"咕噜咕噜"碾过走廊的声音,还混着"咯吱咯吱"的动静,像是...像是藤条在编织?
"查房。"沙哑的嗓音在门口响起。林妙后背一凉——这声音和工地喇叭里的一模一样!
老周的电棍"滋啦"闪了下蓝光。墨曜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搭在床头柜上,狗眼里的金光把输液架照出了长长的影子。借着这光,林妙"看"见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左手揣在兜里,露出第六根手指的轮廓!
"啪!"整个病房突然断电。黑暗中,藤条摩擦声从西面八方涌来。墨曜一口叼住林妙衣领往后拽,她踉跄着撞开洗手间的门,摸到通风管道盖子正在剧烈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