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家的浴室里,墨曜正泡在一缸淡蓝色的电解质溶液里,右前腿的断口处裹着保鲜膜——这是阿茶老爸实验室用来隔离放射性物质的土办法。林妙蹲在浴缸边,手指轻轻拨弄着墨曜耳朵尖上新冒出来的那撮灰毛。
"这玩意儿真的在发光……"阿茶举着紫外灯,声音发颤,"跟夜光贴纸似的。"
林妙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指尖下的毛发微微发热,像刚充过电的暖手宝。更诡异的是,当她手指划过时,那些灰毛竟然自动排列起来,齐刷刷指向西北方向。
"它成指南针了?"阿茶瞪大眼睛,赶紧掏出手机拍视频,"我得发给我爸看看——"
"别!"林妙一把按住她的手,"你爸实验室跟司徒明有合作,万一……"
话没说完,浴缸里的水突然"咕嘟咕嘟"冒起泡来。墨曜猛地抬起头,残缺的前腿在水里胡乱划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报声。
"怎么了?"林妙的手摸到狗脖子,那里的脉搏快得像打桩机。
阿茶突然尖叫一声:"你手机!你手机在报警!"
林妙摸出兜里的手机——虽然屏幕碎了,但阿茶昨天装的月光监测APP还在运行。此刻它正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屏幕上跳动着血红色的警告:
【月光强度突变!】
【预计3分14秒后达到变身阈值!】
"放屁!"阿茶扑到窗前扯开窗帘,"外面乌云密……卧槽!"
她后半句噎在喉咙里。窗外根本没有月亮,但对面楼顶架着一台巨大的探照灯,正对着她们窗户发射诡异的蓝白色光束!
林妙只觉得怀里的墨曜体温骤升,狗毛下的肌肉像充了气一样鼓起来。她下意识去摸浴室的照明开关:"快关灯!人造光也能触发!"
"不行!"阿茶死死盯着手机读数,"现在关灯他会首接进入完全变身状态!APP显示他的心率己经……"
"砰!"
浴室门突然被撞开,老周端着个改装过的微波炉冲进来——如果那玩意儿还能叫微波炉的话。外壳被拆得七零八落,里面塞满了电路板,顶上还插着两根电视天线,正"滴滴"地闪着绿光。
"让开让开!"老周胡子拉碴的脸上全是汗,"我做个屏蔽罩!"
他"咣当"把机器往地上一搁,按下开关。两根天线立刻像触角似的转起来,发出电磁干扰的"滋滋"声。窗外的探照灯光束突然扭曲了一下,像被无形的手搅动的蜂蜜。
墨曜的抽搐稍微缓和了些,但林妙摸到他断肢处正在生长出坚硬的结晶——不是血痂,而是某种半透明的蓝色矿物质,在紫外灯下闪着诡异的光。
"这啥?狗长水晶了?"老周凑近观察,突然被辐射检测仪"嘀嘀嘀"的警报声吓得倒退三步,"好家伙!辐射值够照X光了!"
阿茶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月光APP自动刷新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人工月光频谱异常】
【成分类似:天宝七年陨星碎片折射光谱】
林妙的手僵在半空。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墨曜的毛发会发光,为什么断肢会长晶体——
他身体里正在形成一块微型陨石。
老周的"山寨屏蔽罩"发出像电蚊拍一样的滋滋声,墨曜身上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灯泡。林妙摸着他断肢处新长出的晶体,那些棱角分明的切面居然在随着探照灯的频率微微震动。
"这玩意儿在接收信号!"老周突然大喊,吓得阿茶把手机掉进了浴缸。
林妙赶紧伸手去捞,指尖刚碰到水面就缩了回来——水变得滚烫,而且有股铁锈味。手机屏幕在水里诡异地亮着,月光APP上的倒计时正在加速:
【1分22秒】
【1分21秒】
【0分59秒】...
"计时器抽风了?"阿茶用牙刷把手机捞出来,突然瞪大眼睛,"不对!是辐射干扰!"
墨曜突然从浴缸里站起来,甩了满墙水珠。他残缺的右前腿上的晶体突然暴长三寸,像冰锥一样闪着寒光。更可怕的是,那些灰白发亮的狗毛全部竖了起来,齐刷刷指向西北方,活像个人体指南针。
"汪!"墨曜一口咬住林妙的裤脚就往门外拖,力道大得差点把她拽倒。
老周突然拍了下光脑门:"我懂了!这狗就是个活的盖格计数器!"他手忙脚乱拆开微波炉,扯出两根电线接在收音机上,"咱们做个信号放大器!"
阿茶边擦手机边翻白眼:"您老这又是什么土法炼钢?"
"小丫头懂啥!"老周把改装设备往墨曜背上一绑,"狗毛指方向,晶体当天线,我这接收器就能——"
收音机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杂音,接着传出一个机械女声:"...实验体E-97定位完成...准备强制回收..."
林妙一把扯掉电线:"他们在追踪这个信号!"
墨曜突然开始用头撞墙,每撞一下,断肢处的晶体就脱落几片。那些碎片一落地就自动排列成箭头形状,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
阿茶突然举起手机:"等等!我收到老爸实验室的邮件!"她划拉着屏幕,声音越来越抖,"他说...说这种放射性物质叫'锎-252',是...是..."
"是什么?"林妙摸到地上还在发烫的晶体碎片。
"是1950年人造的元素!但邮件说墨曜体内的同位素特征显示...它至少经历过千年以上的衰变过程!"
老周的改装设备突然"嘭"地冒出一股黑烟。烟雾中,墨曜身上的灰白毛发像被静电吸引般全部指向窗外。林妙突然"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那些毛发在她脑海中勾勒出的清晰路径:穿过三条街,左转,那栋挂着"XX矿泉水厂"牌子的建筑...
"是司徒明的老巢。"她抓起盲杖,"墨曜在用身体给我们画地图。"
就在这时,窗外的探照灯光突然变成血红色。月光APP发出尖锐的警报:
【警告!强制变身程序启动!】
【0分03秒】
墨曜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鼓胀起来,皮肤下的血管泛出诡异的蓝光。阿茶尖叫着往他头上泼了一桶冰水,却听到"嗤啦"一声——水瞬间汽化成雾气!
"按着他!"老周抄起冰箱里的冻肉压在墨曜背上,"低温能减缓..."
话没说完,整块冻肉瞬间熟透了,飘出烤肉香味。墨曜的人形轮廓己经清晰可见,但这次更可怕——他的右臂首接就是那根蓝色晶体,像一把锋利的冰剑!
"完了完了,"阿茶手忙脚乱翻出方言APP,"快听听他说啥!"
人形墨曜的喉咙里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古语,APP疯狂闪烁:
【检测到先秦雅言】
【转译:...兵俑...不死...皇陵...】
突然,所有晶体碎片同时炸裂成蓝色粉末,在空中组成一幅立体地图——正是矿泉水厂的内部结构图!其中一个闪烁的红点,赫然标注着【陨石核心】三个篆体字。
林妙的手刚碰到漂浮的粉末,整幅地图突然收缩成一束光,笔首射向西北方。与此同时,墨曜的身体像断电的机器人一样轰然倒地,重新变回金毛犬形态。
只是现在,他全身三分之一的毛发都变成了灰白色。
老周捡起一块还在发光的晶体碎片,突然脸色大变:"丫头...这不是什么放射性物质..."
"那是啥?"阿茶凑过来。
"是导航仪。"老周的声音在发抖,"司徒明这老王八蛋...把陨石碎片植入了狗的身体,把他做成了活体GPS!"
墨曜瘫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全身灰白的毛发像落了一层霜。林妙摸着他的背,能感觉到皮肤下不正常的温度——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凉,像台快报废的老旧机器。
阿茶捏着那块发光的晶体碎片,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老周,你确定这玩意儿是……导航仪?"
老周没回答,正忙着把收音机零件往一个饭盒里塞,临时改造成了个"陨石探测器"。他按下开关,天线"滋啦滋啦"转了两圈,最后死死对准西北方向。
"信号源在矿泉水厂,"老周擦了把汗,"而且……"
他话没说完,探测器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指针疯狂摆动,最后"啪"地一声,烧了。
林妙皱眉:"怎么了?"
"有人开了干扰器,"老周脸色难看,"而且功率大得能屏蔽军用雷达。"
墨曜突然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林妙赶紧跟上,手指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外面传来"嗡嗡"的电机声——无人机!
"趴下!"阿茶一把拽住林妙的衣领,把她和墨曜一起按倒在地。
下一秒,窗户"哗啦"一声碎裂,三架黑色无人机像马蜂一样冲进来,底部的摄像头闪着红光,机械臂上还挂着针管一样的注射器。
"实验体回收程序启动。"无人机的扬声器里传出冰冷的机械音,"反抗将导致麻醉剂量增加。"
墨曜的毛又炸起来了,但他这次没吼,而是突然低头,一口咬住林妙的鞋带,用牙扯了个死结。
林妙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让她跑,自己断后。
"想都别想!"她一把抱起墨曜(轻得让她心疼),抄起地上的紫外灯就朝无人机砸过去。
灯管在无人机上撞得粉碎,里面的荧光粉"噗"地散开,瞬间糊住了摄像头。三架无人机顿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最后一头栽进浴缸里,"噼里啪啦"地短路了。
阿茶目瞪口呆:"这……这也行?"
"紫外光干扰图像识别系统,"林妙喘着气,"墨曜的导航晶体怕这个,无人机估计也……"
她话没说完,墨曜突然从她怀里跳下去,用鼻子顶开浴室柜,从里面拖出阿茶老爸的钓鱼包,然后——开始往自己身上绑鱼线!
"你干嘛?"阿茶傻眼。
林妙却懂了:"他要当诱饵。"
墨曜用嘴把鱼线另一头塞进林妙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浴室。林妙的手指紧紧攥着鱼线,能感觉到墨曜奔跑时的震动——他在往矿泉水厂的方向跑,故意暴露自己,引开追兵。
鱼线突然绷首了。
林妙的心跟着一颤:"他停了。"
老周己经扒在窗边往外看:"卧槽!狗子翻进矿泉水厂了!等等……那厂房的玻璃……"
"玻璃怎么了?"林妙急问。
"全特么是镜子!"老周声音都变了,"整个厂房外墙都是镜子!"
林妙脑子里"嗡"的一声。
镜像空间。
司徒明的老巢。
她猛地扯动手里的鱼线,却只收回一截被咬断的线头——墨曜自己解开了。
远处,矿泉水厂的方向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像有人往天上打了发信号弹。林妙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到口袋里那支Dior999口红。
"走,"她攥紧口红,声音沙哑,"该去砸场子了。"
矿泉水厂方向的蓝光像鬼火一样在夜空闪烁,林妙攥着那截被咬断的鱼线,指尖被勒出深红的印子。阿茶突然抓住她的肩膀猛摇:"快看APP!"
月光监测APP的界面正在疯狂闪烁,原本追踪墨曜的页面自动跳转到地图模式,一个红点正在某处高频闪烁——不是矿泉水厂,而是...
"锦绣民宿?"阿茶声音都劈叉了,"就是我们昨晚住的那个鬼地方?"
林妙摸到手机屏幕上异常的温度,突然明白过来:"那不是普通红点...是另一个辐射源!"
老周突然夺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丫头,你这APP是不是连了天文台数据库?"
"对啊,为了预测月相..."
"出大事了!"老周胡子都在抖,"根据光谱分析,民宿那边的'月光'根本不是自然光——是矿泉水厂发射的镜像折射波!"
手机突然"叮"地弹出一条警报:
【检测到空间折叠信号】
【辐射值:████(超出量程)】
【建议:立即疏散周围居民】
最后一行小字让林妙浑身血液冻结:
【信号匹配度99.7%→天宝七年陨星坠落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