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大开,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苏妄言挽着裴砚的手,一步踏入。
珠光宝气,衣香鬓影,几乎晃花了人的眼。
西周的目光,或惊艳,或鄙夷,或探究,齐刷刷地射了过来,几乎要将她身上戳出几个洞。
不远处,苏挽月正与几位贵女谈笑,眼角余光瞥见苏妄言,唇边的笑意骤然冰冷,如淬了毒的蛇信,一闪而逝。
她料定今夜,苏妄言必死无疑。
皇后高踞凤座,仪态万方,凤眸半敛,那目光却似淬了寒冰的利刃,不着痕迹地在苏妄言与裴砚身上刮过,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苏妄言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娇蛮模样。
她就是要顶着这张“恶名昭彰”的脸,在这龙潭虎穴里,杀出一条血路。
两人不动声色,依着席位图,一步步朝着皇后的方向“挪”去。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苏妄言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刻意扬起的跋扈,屈膝行礼的姿势却标准得无可挑剔,“今日宴会真是热闹,臣女一来,便觉得那些庸脂俗粉都失了颜色呢!”
此言一出,满座皆静,不少贵女气得倒仰,却又碍于她的“疯名”敢怒不敢言。
皇后凤眸微眯,看不出喜怒:“苏家嫡女,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谢娘娘夸奖,”苏妄言甜甜一笑,仿佛听不出那话里的刺,“伶牙俐齿,总比口蜜腹剑来得坦荡。”她说话间,眼角余光飞快扫过立在皇后身侧的梅儿。
裴砚始终含笑立于她身侧,看似欣赏夜景,实则全神贯注,就在苏妄言与皇后言语交锋,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那一刹那,他指尖微动,一片薄如蝉翼的纸张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滑入了梅儿垂在身侧的袖中。
梅儿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恭谨模样,仿佛只是袖袍不经意地拂过。
宴会上的暗潮汹涌,在梅儿收下那片薄纸后,便暂时归于平静。
苏妄言继续扮演着她骄纵跋扈的角色,与皇后虚与委蛇了几句,便以“乏了”为由,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挽着裴砚,第一个“不耐烦”地提前离席。
宫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内里的压抑与杀机。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宴会上的酒气与脂粉气。
“苏小姐,裴世子。”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京城捕快李文博和青云门弟子韩立快步跟了上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
他们是裴砚暗中安排接应之人,早己在宫外等候。
一行人脚下不停,迅速穿过幽暗的宫巷,朝着城中一处僻静的宅院赶去。
“虽然梅儿那边应该能起点作用,皇后一时半会儿不敢轻举妄动,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李文博率先开口,眉头紧锁,“揭露皇后在宴会上意图构陷,也只是暂时打乱了她的部署。千机阁在京中盘踞己久,恐怕不止这点能耐。”
韩立一向谨慎,此刻更是面色沉重:“不错,宴会上那些针对苏小姐的布置,看似是皇后的手笔,但背后若无千机阁襄助,不可能如此周密。我担心,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回到裴砚置下的一处安全宅院,苏妄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心中默念,开启了系统高阶功能——“屏蔽他人探知”。
一层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被任何外人窃听。
“千机阁……”苏妄言小脸紧绷,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娇憨的杏眼此刻满是冷意,“他们像藏在暗处的毒蛇,必须尽快把他们挖出来,不然迟早被反咬一口。”她现在可没工夫跟这些人玩捉迷藏,暴娇值还没刷够,系统抹杀的威胁可时时刻刻悬在头上。
裴砚走到桌案前,摊开一张京城舆图,上面用朱砂标记了几个特殊的地点。
他指着其中一处最为隐秘的标记,沉声道:“这里是千机阁在京城的一处秘密据点,我之前派人查探过,似乎是他们传递消息和存放重要卷宗的地方。”
李文博凑近细看,倒吸一口凉气:“此处位于三教九流混杂之地,周围耳目众多,防卫必然森严。想要渗透,难如登天,一旦暴露,更是九死一生。”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韩立最先反应过来,面色大变。
众人心头一紧。
苏妄言几乎是本能地低喝一声:“系统,隐身!”话音刚落,她的身影连同裴砚等人的气息,瞬间在房间内消失无踪,仿佛融入了浓稠的夜色之中。
“吱呀——”
房门应声而开,一道窈窕的黑影施施然走了进来,正是千机阁的柳如烟。
她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在空荡荡的房间内扫过,娇媚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苏大小姐,还有裴世子,何必藏头露尾呢?”
苏妄言心念一动,解除了隐身状态,与裴砚并肩现出身形,冷冷地注视着柳如烟:“你倒是阴魂不散。说吧,又想玩什么花样?”
柳如烟咯咯娇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苏大小姐真是快人快语。你们以为,扳倒了一个皇后,就算赢了吗?太天真了。真正的猎人,可还没登场呢。”
她话音刚落,一道阴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柳密探说得不错,好戏,才刚刚开始。”
随着话音,一个身着绯色官服,面容瘦削的中年男子从柳如烟身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正是皇后的心腹,陈大人。
他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眼神如同毒蛇一般锁定在苏妄言和裴砚身上:“两位,今夜踏进这里,便己落入了我的瓮中。”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陈大人自信满满的宣告,苏妄言和裴砚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