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给边境小城的街巷镀上一层蜜糖色时，陆骁的指尖无意识着行李箱拉杆，余光总忍不住往身旁飘。苏瑾踩着石板路的缝隙往前走，发梢被风掀起又落下，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着远处飘来的烤羊肉味，在暖融融的暮色里织成张温柔的网。
“前面有家店的酸奶疙瘩配酥油茶绝了。” 陆骁突然开口，喉结紧张地滚动，“不过可能有点酸，你要是不喜欢......” 话没说完，苏瑾己经停在一家挂着蓝白相间门帘的小店前，玻璃橱窗里摆着的铜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推开门，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老板娘用蒙语热情招呼，陆骁流利地回应，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木碗时，不忘侧身挡住苏瑾与桌角的空隙。“小心。” 他的声音擦着她耳畔落下，苏瑾盯着碗里凝结成琥珀色的蜂蜜，突然觉得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酸奶入口酸涩，却在蜂蜜的甜润里慢慢回甘。陆骁专注地看她表情，听到她小声说 “好吃”，立刻笑得眉眼弯弯，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早知道你会喜欢，还买了奶皮子。”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睫毛上，苏瑾望着他认真剥开油纸的模样，恍惚想起他在信里说过 “给重要的人准备礼物时，连包装纸的褶皱都要对齐”。
穿过挂满经幡的巷子，古老的敖包在落日余晖中静静伫立。陆骁站在石阶下，伸手又尴尬地收回，最后只是虚扶在她身后：“台阶滑。” 苏瑾踩着他的影子往上走，听他讲敖包祭祀的传说，讲到兴起时手舞足蹈，军靴却始终半步不离她的脚边。
暮色渐浓时，他们晃到了界河边。对岸的草原在风中翻涌，成群的牛羊像撒落的珍珠。陆骁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物件 —— 是用驼骨雕刻的小羊，羊角上还系着红绳。“巡逻时捡的驼骨，自己刻的，” 他耳朵通红，“你要是嫌丑......”
“很可爱！” 苏瑾伸手去接，指尖相触的瞬间，陆骁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带着薄茧却格外温热。远处传来归巢的鸟鸣，界碑在暮色里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两人的轮廓温柔地融在一起。
返程的路上，陆骁自然而然地走在靠马路的一侧。有货车呼啸而过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将苏瑾往怀里带，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愣住了。“对、对不起！” 他慌忙松手，却见苏瑾低头轻笑，发顶蹭过他胸前，“小时候妈妈也总这样护着我。”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骁开始讲部队里的糗事，说新兵蛋子把辣椒当糖放进粥里，逗得苏瑾笑得首不起腰。他看着她弯成月牙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在边境守望的孤独岁月，原来都是为了此刻的相遇。
路过花店时，陆骁突然跑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束格桑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你说过喜欢紫色。” 他把花塞进苏瑾怀里，耳尖红得滴血，“老板说，这花的花语是......” 话没说完，苏瑾己经把脸埋进花束，闷闷的声音传来：“我知道。”
晚风送来远处寺庙的钟声，格桑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苏瑾望着身旁这个紧张又笨拙的男人，想起他在信里写 “见过最亮的星，也不及你一句晚安”。此刻，他正认真地把她松开的鞋带系成蝴蝶结，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他的侧脸，而她知道，有些情愫，己经在这边境小城的暮色里，悄然生根发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