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钧的指腹擦过手榴弹木柄上的刻痕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系统界面在他视网膜上跳动，黄金级任务的提示音像蜂鸣器般刺着神经——
【限时补给生效：当前可无限量兑换德制M24手榴弹，剩余时间71:59:58】。
他能听见钟子豪喉间的血泡声，温热的血顺着棉袍下摆滴在青石板上，每一滴都像敲在他太阳穴上。
"秋姐！"
他反手攥住苏挽秋正要拉引信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别浪费命。"
他扯开手榴弹袋口，三枚新弹"当啷"落进掌心，木柄还带着系统具现时的凉意，
"铁柱的机枪压左边，明子跟我扔弹。"
张铁柱的喉结动了动，把钟子豪往苏挽秋怀里塞得更紧些。
少年的军大衣前襟全浸透了，血珠顺着苏挽秋的手腕往下淌，她却像没知觉似的，另一只手己经摸进旗袍暗袋——那里藏着块铜壳怀表，是地下党联络用的信号器。
"叮、叮、叮——"
怀表盖磕在砖墙上的轻响混着日军皮靴声。
陆承钧余光瞥见苏挽秋睫毛颤了颤，那是摩斯电码的"急"。
他弯腰捡起块碎砖砸向左侧，吸引日军视线的瞬间，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立体地形图：三进三出的弄堂，七处死胡同，唯有东侧墙根下的排水渠能通到法租界——但需要穿过两段暴露的石板路。
"铁柱，压东边窗口！"
他把两枚手榴弹塞进李明发抖的手里，
"数到三，一起扔！"
"一——"
日军军曹的刺刀尖又往前送了半寸，划破陆承钧的棉袍，冷风灌进伤口的疼让他咬碎后槽牙。
"二——"
苏挽秋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压低的声音像浸了冰：
"交通员回讯，排水渠北口有块活动砖，数第七块青石板。"
她的手指在他手背上快速敲了七下，是摩斯电码的"七"。
"三！"
陆承钧的手榴弹划着弧线飞出去，几乎同一时间，李明的那枚擦着他耳朵砸在军曹脚边。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灯笼，火光中他看见三个日军被掀得撞在墙上，军曹的钢盔滚到脚边，露出头皮上翻卷的血肉。
"走！"
他抄起张铁柱的机枪扫了两梭子，弹壳"叮叮"砸在苏挽秋旗袍扣上。
她背着钟子豪跑得像阵风，发簪散了，乌发扫过陆承钧的脸，带着股淡淡的樟木香——是圣约翰大学图书馆的味道。
排水渠口比想象中窄，苏挽秋蹲下来时，钟子豪的血滴在砖缝里，把第七块青石板染成暗紫。
陆承钧用刺刀撬砖时，指尖触到砖底的凹痕，是预先刻好的暗号。
他把钟子豪抱进去的瞬间，少年突然抓住他的衣领，血沫溅在他下巴上："哥...我疼..."
"忍忍。"
陆承钧的声音哑得像砂纸，
"出了租界，让秋姐给你买桂花糕。"
他看见苏挽秋的肩膀抖了抖，借着月光，她眼尾的泪痣泛着水光。
张铁柱的机枪声突然变密了。
陆承钧把李明推进水渠，转身时后腰被硬物硌了一下——是系统刚具现的五枚手榴弹。
他摸出两枚别在腰上，回头对苏挽秋喊：
"带他们先走，我断后！"
"不行！"
苏挽秋的声音带着裂帛似的尖，
"藤田的人追上来至少要三分钟，我们...我们等你！"
"秋姐！"
陆承钧吼得嗓子发疼，
"钟子豪的动脉在出血，再拖五分钟他就没了！"
苏挽秋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她摸出怀里的勃朗宁小手枪塞给他，转身时旗袍下摆扫过他的手背，像片被风卷起的落叶。
水渠里传来李明压抑的抽噎，张铁柱的机枪声突然停了——是子弹打光了。
陆承钧背靠着潮湿的砖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盖过远处的枪声。
系统界面显示，他们己经跑了八百米，距离法租界还有三百米。
他摸出最后一枚手榴弹，突然听见前方传来金属碰撞声——是刺刀挑开油布的脆响，混着日语的低吼："这里！"
月光从屋檐漏下来，照见前方转角处的阴影里，七八个日军的钢盔闪着冷光。
为首的军曹捂着胳膊，血从绷带里渗出来，正是刚才被炸飞钢盔的那个。
他的军刀指向水渠方向，嘴里喊着：
"支那猪在这里！"
陆承钧的手指扣住手榴弹引信。
他听见水渠里传来苏挽秋压抑的"嘘"声，钟子豪的咳嗽声突然拔高，又被张铁柱用手掌捂住。
远处传来装甲车的轰鸣，越来越近，车灯的白光刺破弄堂的黑暗，在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突然笑了，露出被血染红的后槽牙。
系统界面的倒计时跳到了71:50:12，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来啊。"
他扯开手榴弹保险，对着日军的方向扔过去，
"老子的手榴弹，管够。"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墙角的煤筐，陆承钧借着烟雾冲进巷子，摸向腰间的毛瑟枪。
这时他听见前方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是苏挽秋的方向——他们应该己经到了排水渠北口。
可当他转过最后一个弯时，瞳孔突然收缩：
前方的巷口，六盏提灯排成一排，灯光下，二十多个日军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正对着排水渠的出口。
陆承钧的瞳孔在提灯光下缩成针尖。
二十支三八大盖的刺刀尖泛着冷光，像一片竖起的荆棘林，将排水渠出口堵得严丝合缝。
系统界面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立体地形图里，东侧第三间破屋的山墙下有条半指宽的裂缝，用褪色的朱漆标着"1924年上海工部局排水改造遗留暗渠"。
"秋姐！"他反手攥住苏挽秋的手腕，指尖抵着她脉搏跳动的位置，
"夹墙！
第三间破屋，山墙裂缝能钻人。"
苏挽秋的睫毛猛地颤了下，顺着他视线扫过对面斑驳的砖墙，立刻反手在他掌心画了个圈——摩斯电码的"确认"。
"铁柱，打西头！"
陆承钧扯开手榴弹袋，三枚M24在掌心相撞发出脆响，
"明子，护好钟子豪！"
张铁柱的捷克式轻机枪突然在身后炸响，子弹擦着陆承钧耳畔飞过，打穿了日军提灯的纱罩。
火光骤暗的瞬间，他看清为首军曹腰间的指挥刀——刀镡是樱花浮雕，正是藤田手下的"樱花队"。
"扔！"
三枚手榴弹几乎同时飞出去。
陆承钧的那枚擦着军曹帽檐砸在石墩上，爆炸气浪掀翻了两个日军，飞溅的弹片割破了苏挽秋的旗袍下摆。
她趁机背起钟子豪，发梢扫过陆承钧脖颈时，他闻到了血锈味——是钟子豪的血透过绷带渗出来了。
"跟我！"
陆承钧猫腰冲进火光与烟雾的间隙，皮鞋后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急雨般的声响。
系统地图上的红点（日军位置）正以每秒两米的速度逼近，最近的己经到了十米外。
他摸到后腰的毛瑟枪，却没急着掏——子弹要留给更近的敌人。
破屋山墙比想象中矮。
陆承钧踮脚摸到裂缝，指尖触到潮湿的青苔，突然被苏挽秋拽住胳膊。
她另一只手举着怀表，表盘在月光下泛着银白：
"两点十七分，巡捕房的夜哨十分钟后换班。"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日军的嘶吼：
"八嘎！
别让支那猪跑了！"
"明子，推我！"
陆承钧踩上李明的肩膀，裂缝里的霉味呛得他咳嗽。
他用刺刀撬松一块砖，突然摸到砖背面的刻痕——是系统具现武器时才会出现的暗纹。
"能过！"
他翻身钻进夹墙，转身去接苏挽秋背上的钟子豪。
少年的血滴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夹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陆承钧能听见苏挽秋的呼吸声就在耳侧，张铁柱的机枪在身后越来越远——那是他故意留在最后断后。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战术级任务·绝境突围（白银）完成度87%，战魂值+300】。
他摸出怀表对了对时间，夹墙长度应该连通到法租界的福煦路——那里有老钟藏的两辆黄包车。
"到了。"
苏挽秋的手指突然戳了戳他后背。
陆承钧摸到头顶的木梁，用力一推，一块活动木板"吱呀"翻开，月光漏进来，照见他们正蹲在福煦路拐角的阁楼里。
楼下传来巡捕的皮靴声，操着上海话骂：
"格帮赤佬，大半夜放爆竹！"
"先处理伤口。"
苏挽秋把钟子豪放在草堆上，从旗袍暗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磺胺粉和纱布。
陆承钧借着月光看见她指尖在抖，却把药粉撒得又准又稳：
"动脉没断，万幸。"
钟子豪突然哼了一声，攥住她的手腕：
"秋...姐..."
苏挽秋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很快被体温焐干了。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起：【限时补给剩余时间：69:23:17】。
陆承钧摸向墙角的破木箱——系统刚具现的捷克式轻机枪就藏在里面，枪身还带着冷铁的凉意。
他压上弹夹，对张铁柱比了个"警戒"的手势，转头对苏挽秋说："藤田的人肯定追着血迹来。"
"我知道。"
苏挽秋用纱布缠住钟子豪的伤口，打了个死结，
"法租界巡捕房我有熟人，能借间仓库当临时据点。"
她抬头时，眼尾的泪痣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但藤田最近买通了好几个包打听，得换暗号。"
陆承钧的拇指蹭过机枪的准星。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任务：【战略级任务·建立暗刃基地（黄金）：在法租界内设立隐蔽补给点，战魂值奖励1000】。
他摸出怀表看了眼，凌晨三点，正是最黑的时候。
"铁柱守阁楼，明子去老钟那里取应急药品。"
他把两枚手榴弹塞进苏挽秋手里，
"秋姐跟我去看仓库。"
"等等。"
苏挽秋突然拽住他衣袖，声音轻得像叹息，
"刚才在夹墙里...你怎么知道那条路？"
陆承钧的喉结动了动，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最终只说：
"首觉。"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我信。"
福煦路的梧桐叶在风里沙沙响。
陆承钧跟着苏挽秋拐进一条窄巷，墙角的野猫被惊动，"喵"地窜上墙头。
他摸了摸腰间的毛瑟枪，系统界面的倒计时还在跳动。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是日军的巡逻车。
他知道，藤田此刻一定在宪兵队的指挥部里摔杯子——那个军曹回去报告失败，少佐的军刀怕是要砍在桌上。
"到了。"
苏挽秋停在一扇黑漆木门前，用伞尖敲了七下，又敲两下。
门内传来咳嗽声，接着是门闩滑动的轻响。
开门的是个戴圆框眼镜的老头，看见陆承钧时瞳孔一缩，又很快恢复平静：
"苏小姐，这位是？"
"自己人。"
苏挽秋的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老陈，借仓库用三天。"
老陈的目光在陆承钧腰间的手榴弹袋上停了停，终于点了头：
"后巷第三间，钥匙在门框上。"
他关门时，陆承钧听见里面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那是在发报。
月光爬上屋顶时，陆承钧站在仓库二楼的小窗后，看着苏挽秋蹲在地上画地图。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暗刃基地定位完成，黄金任务进度15%】。
他摸出颗M24手榴弹，木柄上的刻痕在月光下泛着暖光——那是他刚才亲手刻的，每道刻痕代表一个系统任务。
楼下传来苏挽秋的声音：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日军的监控盲点。"
她抬头时，发梢沾着草屑，
"但...藤田不会善罢甘休。"
陆承钧把榴弹塞进弹药箱，指尖触到箱底的冷铁——系统刚具现的三挺马克沁重机枪，正等着被运往闸北前线。
他望向窗外的夜色，法租界的霓虹灯在远处明明灭灭，像缀在黑丝绒上的宝石。
"他越不甘心越好。"
陆承钧的声音里带着冰碴子，
"等他追上来时...老子的枪，也该喂饱了。"
仓库外，巡逻车的灯光扫过墙面，在苏挽秋的地图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的手指停在"新闸路"的位置，那里用红笔标着"暗刃小队"西个字。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地图边角掀起，露出下面压着的半张照片——是1932年一二八事变时，闸北守军在废墟里举旗的旧报纸。
月光渐沉，远处传来教堂的晨钟。
陆承钧摸出怀表，系统倒计时跳到了68:59: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