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屋的煤油灯芯"滋"地爆了个火星，陆承钧把PAK36的炮架拆解图往桌上一摊，豆浆碗底还粘着半粒炒米。
苏挽秋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漕河泾仓库区，那里是日军往大场前线运弹药的必经之路：
"地下党老周说，今晚十点有批九二式步兵炮弹要过苏州河。"
她的指甲盖在"北新泾码头"三个字上轻轻一按，
"炸了这批，能让鬼子的重炮哑三天。"
张铁柱蹲在门槛边擦机枪，枪管在他掌心转出银亮的弧：
"承钧哥，咱暗刃小队就六杆枪，炸仓库够不够？"
他后颈的疤被灯光拉得老长——那是三天前在闸北替新兵挡弹片留下的。
"够。"陆承钧摸出系统界面，M2重机枪的图标在视网膜上跳动，"我换了三挺M2，配一千发穿甲弹。
铁柱带马文守码头入口，专打押运卡车的油箱。
"他的指节敲了敲王晓怀里的炸药包，"晓子和明子去仓库西北角，那边堆的是引信箱，一点就着。"
苏挽秋突然竖起食指。
后屋的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可那阵"咔嗒咔嗒"的皮靴声，分明不是风声。
陆承钧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他想起今晨老张的暗号——烟筒冒细烟时，日军巡逻队进了街。
此刻这脚步声比寻常巡逻多了七八个人，皮靴跟磕在青石板上的节奏里带着股子狠劲。
"隐蔽！"他低吼一声，抄起桌上的拆解图塞进灶膛。
苏挽秋己经扯下围巾包住煤油灯，后屋顿时陷入半明半暗。
张铁柱扛起机枪扑向米袋堆，马文捂着胳膊上的伤口滚进装咸鱼的陶瓮，王晓和李明拽着炸药包钻进腌菜缸后的暗格，连老张都猫着腰从柜台底下摸出把生锈的菜刀。
陆承钧的系统界面自动弹出周围地形图，绿色的线条在视网膜上流动——三小时前他和苏挽秋踩点时标记的秘密通道，是条连通杂货店和码头的排水渠，出口在废弃仓库的煤堆后面。
他摸到苏挽秋的手，掌心全是汗："跟紧我，过渠时别碰青苔。"
外头的皮靴声停在店门口。"八嘎！"日语的骂声透过门板刺进来，"支那猪的，开门！"
老张的喉头动了动，攥着菜刀的手青筋暴起。
陆承钧按住他手腕，摇头。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危险预警】的红光——日军队伍里有特高课的狼狗，嗅觉比普通士兵灵三倍。
"哗啦"一声，店门被踹开。
陆承钧能听见狼狗的低吠，能听见刺刀挑开柜台的脆响，能听见日本军官用皮鞋尖踢翻酱菜坛的"哐当"。
苏挽秋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温的，却带着冰碴子似的颤。
"这边！"狼狗突然狂叫起来。
陆承钧的心跳漏了一拍——它嗅到了马文伤口的血腥味。
"撤！"他拽着苏挽秋扑向灶后的砖缝，指甲扣进松动的砖块，用力一推。
墙后传来湿霉的潮气，那是排水渠的味道。
张铁柱先钻了进去，后背蹭掉一块墙皮；马文咬着牙爬，血滴在渠底的青苔上，像开了串小红花；王晓和李明挤在中间，炸药包的麻绳刮得渠壁沙沙响。
陆承钧最后一个退进渠口，反手把砖块推回原位。
黑暗里传来日军刺刀捅进米袋的"噗嗤"声，还有狼狗撞在墙上的闷响。
苏挽秋的手突然攥紧他的袖口，渠顶的水珠滴在他后颈，凉得人打颤。
排水渠比想象中窄，陆承钧的肩膀擦着潮湿的砖墙。
系统界面的地图显示他们己经爬了三百米，出口就在前方五米。
他摸出怀表，秒针在黑暗里跳得飞快——距离日军发现秘密通道，最多还有十分钟。
"到了。"张铁柱的声音闷在前面。
陆承钧抬头，看见煤堆的缝隙里漏下星光。
他先探出脑袋，确认废弃仓库外没有日军岗哨，这才把苏挽秋拉上来。
马文的伤口又渗血了，他却咧嘴笑："小鬼子的狼狗，还没老子爬渠快！"
仓库里，PAK36战防炮的炮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陆承钧调出系统界面，指尖悬在【限时补给】的M2重机枪上，战魂值的数字还在跳——刚才的撤离算完成了【战术级任务：规避追捕】，加了200点。
足够再换两箱穿甲弹。
"铁柱，装炮架。"
他扯下外衣铺在地上，
"仰角调35度，对准码头的卡车队列。
晓子，把炸药包的导火索剪到半米，太长了会被日军发现。"
苏挽秋己经爬上仓库二楼，用望远镜观察码头动向：
"北新泾方向有车灯，三辆卡车，后面跟着辆摩托车——应该是押运的小队长。"
李明突然拽了拽他衣角："承钧哥，你听。"
远处传来尖锐的警报声，像根烧红的针戳进耳膜。
陆承钧的系统界面瞬间弹出【紧急情报】：日军巡逻队在杂货店后巷发现排水渠入口，正往仓库方向移动。
他的手指在炮架上一扣，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窜上来。
"提前行动。"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
"铁柱，三秒内让第一发炮弹上膛；晓子，导火索点着就往煤堆里滚；挽秋，用镜子给我打信号——卡车进仓库区就动手。"
苏挽秋的望远镜"咔"地合上。
她转身时，后颈的擦伤在月光下泛着淡红，像朵要燃起来的花。
警报声更近了，混着日军的吆喝，像团越来越浓的黑雾压过来。
陆承钧摸出怀里的打火机，火焰在他掌心跳跃，映得PAK36的炮口发亮。
"准备。"
他说，声音轻得像片落在炮管上的月光，
"让他们尝尝，中国人的猎枪，到底有多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