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钧掀开圣母院教堂侧门时，潮湿的石墙气息裹着烛火味扑面而来。
忏悔室的木隔板后传来窸窣响动，陈丽抱着无线电先探出头，发梢沾着香灰：
"老李把黄包车藏在圣器室了，车篷里塞了三箱手榴弹——他说车轮子压过石板路会响，特意拆了两个铃铛。"
"拆铃铛？"
陆承钧反手闩上门，指节叩了叩墙面。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保护情报网】进度条刚跳到22%，旁边新弹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黄金级任务前置条件：关键人物存活≥3人】。
他摸了摸后腰的勃朗宁，那是三天前用"救援难民"任务换的，
"老李的黄包车走后巷，车轮声能传半条街。"
"我让小赵在巷口堆了煤渣。"
苏挽秋从忏悔室另一侧转出来，藏蓝旗袍下摆沾着粉笔灰——她刚在教堂后墙用粉笔画了三条撤离路线，
"日军今晚要查的是法租界西区，我们的电台在东区阁楼，他们绕不过霞飞路。"
她递过半张烟纸，上面用密语写着：藤田联队今夜九点换防，搜查队配属特高课翻译官。
陆承钧把烟纸按在系统界面上，战魂值突然跳动起来。
这是苏挽秋从法商洋行买办父亲的书房顺来的，那老头总把机密文件锁在保险柜里，却防不住女儿用发簪撬锁的手。
"特高课的人嗅觉比狗灵。"
他扯下领扣，里面嵌着微型指南针，
"陈丽，把电台频率调到103.7，每半小时发一组假坐标——就说'闸北纱厂有军火'。"
"那是我们上周炸的废墟。"
陈丽眼睛亮起来，手指在无线电旋钮上翻飞，
"我再加段杂音，听起来像发报机进水了。"
她抬头时，耳坠上的珍珠蹭到天线，
"陆先生，上次您说的狙击步枪...能给我留一支吗？"
"在祭坛下的地窖。"陆承钧指了指教堂正厅，彩色玻璃透进的暮色里，老李正蹲在圣母像后拆木箱。
德制毛瑟98k的枪身擦得锃亮，裹着的油纸还沾着系统具现时的寒气。
老李粗糙的手掌抚过枪托，像在摸自家走丢的老黄牛："这枪比汉阳造沉，准头该是好的。"
"小赵呢？"苏挽秋突然侧耳。
教堂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混着破草帽拍打裤腿的声响——是小赵，他总爱把情报藏在草帽夹层里。
门帘掀起时，带进一阵穿堂风，吹得烛火摇晃。
小赵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脖子上有道新抓痕：
"巡捕房的王探长说，日军今晚要查'可疑华人'，重点是学生、黄包车夫，还有..."
他瞥了眼陈丽的学生裙，
"戴眼镜的。"
陆承钧摸出怀表，七点一刻。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战术级任务：阻滞日军搜查行动】己激活，奖励：M2重机枪（72小时限时补给）。
他望着老李怀里的毛瑟枪，突然想起现代靶场的教官说过，好枪要配好射手——老李当过北伐军的伙夫，摸过三八大盖；小赵在码头扛过货，臂力足；陈丽...他看向正调试电台的姑娘，她的手指在按键上跳跃，像在弹钢琴。
"苏小姐。"
老李突然开口，把毛瑟枪递过去，
"您枪法准，这枪给您。"
苏挽秋没接，反而从旗袍里抽出把勃朗宁：
"我有这个。"
她转动枪管，月光从彩窗漏进来，在枪身划出银线，
"陆先生给的。"
陆承钧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在法租界的旧货市场，他用"破坏日军通讯塔"任务换的两支勃朗宁，一支给了苏挽秋，一支自己留着。
那时她接过枪时手没抖，现在也没抖。
"九点整，日军会从爱多亚路进租界。"
他指了指窗外渐暗的天色，
"陈丽，你和小赵守电台；老李，你带两辆黄包车在贝勒路接应——记住，听见三声哨响就撤。"
"陆先生。"苏挽秋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薄茧蹭过他的脉搏，"我跟你去霞飞路。"
教堂外传来晚祷的钟声。
陆承钧望着她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夹——那是三天前她去见线人时戴的，发夹里藏着微型照相机。
"特高课的藤田大佐，"
"上次在虹口，他用军刀砍了六个没来得及撤离的百姓。"
"所以更要让他今晚栽个大跟头。"
苏挽秋笑了，发夹在暮色里闪了闪，
"我查过，他的搜查队只有五十人，分三路。"
她从袖扣里抖出张纸条，上面画着三条红线，
"中路走吕班路，会经过我们的阁楼——陈丽的假情报就等他们去翻。"
陆承钧摸了摸系统界面，【保护情报网】进度跳到35%。
他突然想起前晚在阁楼，陈丽蹲在旧报纸堆里写假密信，钢笔尖戳破了三张纸："陆先生，要是他们发现是假的..."
"那就让他们发现得慢一点。"他当时说。
现在，他望着陈丽调试电台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姑娘比自己想象的更坚韧——她父亲在闸北被炸死时，她抱着无线电从火海里爬出来，头发都烧了一半。
晚钟敲第八下时，小赵突然压低声音："来了。"
教堂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混着越来越清晰的皮靴声。
陆承钧透过彩窗望去，街角的路灯下，几个日军士兵正用刺刀挑开菜贩子的箩筐，白菜滚了一地。
为首的军官戴着白手套，军刀鞘碰在青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响——是藤田。
"暗刃中枢，暗刃中枢。"陈丽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目标进入吕班路，距离阁楼三百米。"
陆承钧按下通话键："保持静默。"他转头对苏挽秋说："去阁楼。"
"我跟你一起。"
"不。"他把勃朗宁塞进她手里，"你去贝勒路，老李需要你指挥撤离。"他指了指教堂侧门，"从圣器室出去，后巷有辆自行车——是小赵藏的。"
苏挽秋的手指在枪柄上收紧，又松开。
她突然踮脚，在他耳边说："如果我半小时没到贝勒路，就当我...去给藤田送份大礼。"没等他反应，她掀起门帘走了，旗袍下摆扫过烛台，火星溅在木地板上，转瞬熄灭。
陆承钧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提示：【民生级任务：保护关键人物（苏挽秋）】进度10%。
他摸了摸后腰的毛瑟枪，转身走向祭坛下的地窖。
老李正把最后一箱手榴弹塞进黄包车夹层，抬头时眼里闪着光："陆先生，您说这仗能赢吗？"
"能。"陆承钧抓起两颗手榴弹别在腰上，"因为有人愿意把命别在腰上。"
九点整，藤田的军刀挑开了阁楼的破门。
旧报纸在风里翻卷，像一群扑棱棱的黑蝴蝶。
他的副官捡起张"密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北西川路有粮库"。
"巴嘎！"藤田把信纸撕成碎片，"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清脆的枪响。
老李的黄包车从巷口冲出来，车篷下的手榴弹炸飞了两个日军。
小赵的狙击枪在对面楼顶响了第二声，子弹穿过藤田的帽檐，钉在身后的砖墙上。
陆承钧蹲在阁楼二楼的破窗后，毛瑟枪的准星套住藤田的胸口。
系统界面疯狂跳动：【战术级任务进度：50%】【民生级任务进度：60%】。
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无线电里传来苏挽秋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暗刃一号，贝勒路安全，老李己撤离——西行仓库来电，他们的子弹只剩三箱了。"
枪声在夜空里炸开。
藤田踉跄着摔倒，军刀掉在满地碎纸里。
陆承钧望着远处腾起的火光，把第二颗子弹压进枪膛。
系统提示音还在耳边响，但他的注意力己经被苏挽秋的话拽走了——西行仓库，那是闸北最后的防线。
"暗刃中枢，"他按下通话键，声音比枪声还冷，"准备新任务。"
夜风卷起梧桐叶，落在他脚边。
叶脉分明，像极了陈丽画的布防图，也像极了...通往西行仓库的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