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风啸之巅,乱石斜削。
一位布衣老者立于崖端,青灰破袍随风飘动,手中握着一只漆黑的骨笛,眼眶空洞,唯余两道风纹在其眉心流转。
他唇角动了动,似在低语:
“命初既立,太一必乱……七宗议起,是来裁命,还是来夺命?”
他缓缓抬手,在空中轻轻一点。
“去吧。”
刹那间,一只风蝶悄然飞出,从他指间起舞,顺风入云,飞向雍京。
风蝶中,藏着一道古老残文。
而它的落处,正是术界七宗裁议之前,太一宗私密殿堂——“溯源堂”。
……
“命初一立,术界不安。”
“沈元辰既破‘归我’,又断‘太一’,书自章、立新命,若不裁之,今日命书再无序统。”
“更甚者,赵琰破誓,这己是‘逆序之乱’。”
七宗使者齐聚,高坐溯源金阙之上,身披术章羽袍,面色肃杀。
主位之上,却无人发声。
因那原应主持此次议判的——太一宗宗主【林云道】己闭关三日,不应、不现、不裁。
这等关键之刻,太一主宗失声,于众宗而言,几近叛信。
“主宗不裁,则由七宗共议。”焚章宗代表冷声道,“吾等可启‘散命天令’,由共议裁官执律。”
“散命天令”一出,便等同于将沈元辰定为“术界异变之源”,允许以任意手段强制镇封、术战裁命,哪怕其人仍未破界。
就在此刻,殿外一声鹰鸣炸响。
风蝶冲破护禁,自天顶飞入,化作一页残章,缓缓落至议堂正中。
残章之上,书一行老字:
“太一始创,风为宗主。太一后宗,以力篡位。”
顿时,溯源堂内气机骤变,七宗之人面色剧变!
“此为……风氏残章?!不可能,风氏早己绝脉!”有人惊叫。
“残章自‘始元石印’中现,此笺为太一原宗之主遗令,证据确凿。”风蝶语声如铃,似女童之音,却冷而不情。
议堂外,大风陡起!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自风中缓缓踏入——
却是赵琰!
他一袭玄裳,披风沾血,面无惧色,手中拎着一物——赫然是“观象司”之权印!
“你竟敢带司印入议堂!”有宗使怒喝,“此地非命书场,非命官不得入。”
赵琰朗声道:
“观象司今起,不再为术界七宗供职!”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你疯了?”焚章宗使者拍案而起,“观象司若不依七宗,岂非自绝于术界?”
赵琰眼中闪过一丝森冷。
“正因七宗妄议命章,自称裁天,所以才该清算。”
“沈元辰以身开命初之章,虽破太一,却未曾妄乱命理;反是你等以‘术议之名’,行私宗之惧,逼天命归流。”
“你等怕的,不是他乱。”
“是你们自知,若天命可自立,你等千年宗脉,便再无不可质之高座!”
话音未落,赵琰猛地将司印震落在地。
“今日起,观象司,不奉太一,不奉七宗。”
“唯守天命,护命初。”
【裁宗议,破!】
……
【同时·观象司命书台】
沈元辰坐于归生残台之上,灰芒流转于周身。
他己将命核全数融入命魂,命识不再依赖外书,而是由心所书,一呼一吸,皆映天地命运之象。
“风氏残章己出。”他低语,仿佛听见了风蝶碎散的讯息。
“这场裁议,不过是旧宗最后的挣扎。”
“但……”他转眸看向东方,眼神却冷若冰霜,“若他们真敢裁我——我便让他们看清,什么才是‘命初之怒’。”
北地雪原,传来一道古老钟声。
一位白发女术者缓缓睁开眼,苍瞳之中映出命书台灰光。
“……那孩子,真的写出了‘命初章’。”
“那便,是时候让‘真正的宗主’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