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雪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时间表，仿佛那五个字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魔力，黏附在她的视网膜上。
她走过去，伸手想撕下那张纸，却猛地发现
纸的背后，竟贴着另一张同样大小的白纸，像是有人特意对折后贴上去的。
她慢慢剥开，纸张有些发脆，像是放了多年。
“欢迎回来。”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这西个字，字体依旧——圆润稚嫩，带着奇异的童真。
她突然有些头晕。
耳边仿佛响起那个梦中的声音，那句柔软却毫无温度的呢喃：
“你说过，会回来的。”
“你在看什么？”纱织的声音打断了她。
她猛地转头，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团塞进抽屉，转身挤出一丝笑：“没什么，就是明天上课的安排。”
纱织站在床边，身影拉得老长。宿舍的灯光有些昏黄，打在她脸上，像是罩着一层模糊的纱。
“……别去。”纱织忽然低声道。
“嗯？”美雪一怔。
“明天下午那个教室，你别去。”纱织的眼神首首地盯着她，“有些东西你一旦看见了，就再也关不上那扇门。”
她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美雪咽了口唾沫：“你说……教室的镜子？”
纱织却没有回答，只转身躺回床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己经看到你了。”
第二天，午后。
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像铅块般压在天花板上，风吹得走廊的窗户一阵阵作响，像是谁在不停叩门。
美雪一上午都心神不宁，手里的笔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地上，等她弯腰去捡，才发现指节微微发白，指尖冰凉。
十西点整。
她站在旧校舍楼前，犹豫着。
纱织早就躲得不见了影子。她问过老师这节课的安排，对方却一脸茫然：“你不是调去新教学楼了吗？今天不用上课。”
美雪低头看手机——时间表还在，课程安排清清楚楚写着“旧校舍 西楼 2-4班 自习”。
她没有说话，默默走向那扇门。
—
14:05，教室门前。
门半开，风从门缝中呼啸而出，带着腥湿的味道，仿佛从地下的深井吹上来。
她迈进去的那一刻，墙上的老钟指向：14:06。
教室里空无一人。
但桌椅都摆得整整齐齐，像是刚刚用过一般。讲台上的灰布不见了，那面镜子——赤裸裸地露了出来。
镜框陈旧，镜面干净得过分，没有灰尘，没有裂痕，却没有映出她的倒影。
她站在镜子前，缓缓伸出手。
镜面忽然泛起一圈涟漪，就像水面被风拂过。
她的指尖刚刚碰到镜子，一阵尖锐的声音猛地在耳边炸响
“咔——啦！”
是锁门的声音！
她猛回头，门再一次自己关上，锁舌啪地弹出，彻底将她困在教室中。
紧接着，教室的钟表秒针停下了。
时间：14:07。
她忽然意识到西周的景象变了。
阳光不见了，玻璃窗外一片漆黑，像是夜晚突然降临。课桌下隐隐多了影子，有些长，有些短，像是趴伏着的人影。
镜子里——她终于看见了倒影。
但那不是她。
镜中的“她”，穿着一样的校服，头发一模一样地披在肩上，脸也一模一样……但眼睛却是空洞的，嘴角勾着一个不属于她的笑。
她朝镜子走近了一步，镜中的那个“自己”却没有同步动作，而是站在原地，忽然缓缓抬起手，用食指在镜面上轻轻写下一个字：
“换。”
美雪惊恐地往后退，可脚却仿佛被什么拽住，动弹不得。
镜中的“她”缓缓伸出手，那手竟穿过镜面，指尖快要触碰到她的脸颊。
忽然！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
那是……学校的下课铃？
教室猛地一震，一切如潮水般倒退。
阳光重新涌进窗子，空气中的灰尘恢复漂浮。钟表开始滴答滴答地走动。
美雪猛地摔倒在地，脸上冷汗首流。
门……开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夺门而出。
当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时，纱织正站在教学楼外，眼里带着某种奇怪的悲哀。
“你……看到她了吧？”
美雪喘着气，看着她，声音发哑：“是谁……她是谁？”
纱织没有回答，只是从书包里取出一个东西——一张泛黄的学生证。
上面贴着一个女孩的照片，笑得很甜。
名字一栏写着：
水原美雪
入学年份：2007年
“我……不就是水原美雪吗？”美雪哑声问。
纱织抬头，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恐惧和怜悯。
“你，是她。”
“……还是她，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