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突然停下,仿佛有什么力量将所有的声音都吸走,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
林红迷迷糊糊地醒来,伸手去摸大军的位置,却触到一片冰冷。她心里顿时一沉,赶紧披上衣服下床。屋里没人,厨房也空无一人。她推开门,寒凉的风扑面而来,这才看到远处村口立着一个人影。
是大军。
他赤着脚,只穿了一件短袖,站在马路正中央,双臂无力地垂着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吓唬鸟的稻草人。林红心头一紧,加快脚步朝他走去,一边急切地喊:“你又发了什么疯!大半夜跑出来干嘛?”
大军不理她,缓缓转过头,双眼通红,眼白布满血丝,嘴里含糊地挤出一句:“他……藏在我梦里……”
林红心里咯噔一下,正要伸手拉他,大军却猛地甩开胳膊,大吼道:“别碰我!你是不是也想跟着死?”
他的声音很大,震得不远处几户人家的灯光接连亮起,有人探出头问:“林红?出什么事了?”
林红咬紧牙关强忍住内心的恐慌,高声回应:“快来帮忙!大军疯了!”
听到动静,有几位村里的老人匆匆披衣而出,几人合力将大军按住,可大军拼命挣扎,他不停地呢喃:“换不了……换不了……娃娃选中了我……别拦着我,我得回去……还没换成……”
这一刻,林红彻底慌了神。
这些话,她不是第一次听说。村里流传着一件陈年旧事:几十年前,一个年轻人在镇上捡到一个绑着红布条的小人偶。三天后,他便彻底疯了。整整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只是一遍遍重复一句话:“命还没换完,不能走。”
最终,那人死在家中,嘴里至死还紧咬着那只布娃娃的头发。
林红浑身颤抖,一把抓住旁边早己满脸阴沉的老李头,声音发抖地问:“你告诉我,这是中了邪,对不对?是不是那娃娃……害的?”
老李头盯着大军,脸色阴沉:“回屋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林红心头一紧,急忙跑回家。刚进屋,她就看到儿子坐在床上,瞪大了双眼。
“妈,我做了个梦……”孩子带着哭腔说道,“梦里有个哥哥拉着我的手,他说好冷,还说我爸爸抢了他的‘衣服’。”
林红听完,只觉得双腿一软。她目光下意识扫向床头,那个红绳娃娃静静地躺在那里,脸干净得不寻常,甚至透着一点白泽,宛如瓷器一般。
她强忍着不适感,伸手抓起娃娃,心里只想着快点丢出去。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时,娃娃却像有生命一般,从她掌心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声音不算大,但在林红耳中,却是无比刺耳。更让她惊恐的是,她分明听见那声响之中,有一个细微的笑声隐约传出。
低头再看,原本紧闭双目的娃娃,此刻竟微微张开了一条缝。林红再也忍不住,失声尖叫,随即抓起娃娃冲出屋外,用力将它扔进院角的柴堆里。
只听“哗啦”一声,柴堆被砸开了一角。奇怪的是,那堆压住娃娃的木柴却似有人推动般轻轻晃动,好像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林红心慌意乱地往后退了几步,冰冷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这时,耳边突然传来极低的哭声,隐隐约约像个小孩的哭泣,一声接一声,声音渐渐变弱,最后归于寂静。
与此同时,村民们己经将浑身是汗的大军抬回了屋子,并牢牢地绑在床上。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不断喃喃自语:“换命……不换就得死……娃娃盯上我了……”
林红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丈夫,又转头看到自己儿子,那娃娃不知何时又回到他手中,正被他抱得紧紧的。
这时,她终于明白,这一切远远不是“捡错东西”那么简单。
她转过身,对围在门外窃窃私语的村民们说:“我要找人看看,这娃娃……是不是有什么邪气。”
无人作答,但她分明看见,有几个人悄悄移开了视线,不敢首视她的目光。
毕竟,他们都听过那些传闻——一种与灵魂和性命相关的东西。
那被称为——红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