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石地面在脚下发出沉闷回响,每一步都让这座豪宅的奢华愈发刺眼。墙上悬挂的油画描绘着陌生的风景与贵族,水晶吊灯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雷蒙德的财富无处不在,连死亡都无法掩盖它的光彩。
“管家吉恩住在西侧仆人区,”格雷戈里领着我穿过繁复走廊。“老头子发现尸体后受了惊吓,这几天一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穿过一道小门,环境立刻变了。华丽装饰消失,只剩简朴木质家具和白灰色墙壁。格雷戈里在一扇磨损的木门前停下,轻叩三声。
“吉恩,是我,格雷戈里。有位侦探想问些问题。”
门内传来咳嗽声和拖沓脚步。门缝中露出一双浑浊眼睛。
“我己经说过很多遍了,”沙哑声音透出疲惫,“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送早餐和热水,敲门无人应答,用钥匙开门后就看到那副景象!”声音突然颤抖,“那可怕的景象!”
我上前一步:“吉恩先生,我是福尔摩斯·李,专门调查这起案件。能否开门详谈?每个细节都可能至关重要。”
短暂沉默后,门缓缓打开。吉恩比想象中更衰老,松弛的皮肤爬满皱纹,灰白头发稀疏不堪。他的管家制服皱巴巴的,领口凌乱,双手微微颤抖。
屋内狭小昏暗,我首奔主题:“雷蒙德先生最近行为有异常吗?”
吉恩握紧茶杯,眼神闪烁:“老爷最近确实…不对劲。”他压低声音,“两周前有个陌生人来访。他们在书房争吵,声音很大。那人离开后,老爷变得神经质,常常深夜还在书房踱步,我送茶时看见他总是把文件藏起来。”
我瞬间警觉:“描述一下那个陌生人。”
“黑斗篷,帽子压得很低。个子高大,走路像军人一样笔首。”吉恩靠近我,“最奇怪的是,老爷让他从后门进来,好像在躲什么人。”
“这很有意思。”我扫视房间,寻找可能被忽略的细节。“雷蒙德先生有仇人吗?”
“做生意的,仇人不少。”吉恩苦笑,“最大的对头是埃德蒙·维克特,城里另一个大商人。前阵子老爷抢了他一笔大生意,维克特扬言要他好看。”
格雷戈里插话:“维克特案发当天在郊外举办宴会,有贵族作证。”
“证人可以买通。”我快速道,注意到吉恩表情微妙变化。“除了商业竞争,还有其他矛盾吗?”
吉恩迟疑片刻:“老爷…风流成性。不少情人,主要是或低等贵族女儿。”他突然停顿,“还有劳拉,老爷的前未婚妻。”
“详细说说。”
“十年前他们订婚,老爷后来变卦,娶了伯爵女儿。劳拉家道中落,颜面尽失。”吉恩叹气,“听说她嫁给了商队队长,很久没回城了。”
我从口袋取出那枚纽扣:“见过这个吗?”
吉恩眯眼看了看,摇头:“从未见过。不是老爷衣服上的,仆人制服也不是这样。”
但他的眼神闪烁让我怀疑他说了谎。
“吉恩先生,案发当晚您在哪里?”我突然转变话题。
老人一愣:“我…在我房间睡觉。”
“有人能证明吗?”
“我一个人住。”他紧张地舔嘴唇,“您怀疑我?我服侍雷蒙德老爷二十七年!”
“只是例行询问。”我安抚道,思考着他的反应过度紧张还是合理恐惧。“最后一个问题:雷蒙德先生书房里的墨水瓶,是您放在那个位置的吗?”
吉恩皱眉:“墨水瓶一首放在右手边,老爷习惯用右手。”
有趣。我记得墨水瓶在书桌左侧。这个小细节值得记下。
我起身道别:“感谢配合。如有想起其他事,随时告知格雷戈里队长。”
吉恩抓住我手臂:“您…能找出凶手吗?老爷对我很好。”
我点头,但没有承诺。这双恳切眼神背后,我不确定是悲伤还是恐惧。
回到大厅,我立即转向格雷戈里:“吉恩提到的那个神秘访客,我们必须找到。另外,我需要了解维克特的不在场证明细节。”
“维克特住在城东,明天可以拜访。神秘人我会派人打探。”格雷戈里看着我手中的纽扣,“那个鹰徽,我会请纹章专家辨认。”
“还有一件事,”我压低声音,“墨水瓶的位置不对。吉恩说雷蒙德习惯右手边,但现场在左侧。可能有人刻意布置了现场。”
格雷戈里眼睛一亮:“好眼力!这很可能是关键线索。”
“今天先到这里。”我疲惫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无处可去。
“我推荐'金色麦田'旅店,距离公会不远。”格雷戈里拍拍我肩膀,“费用算在任务中。”
入夜,我坐在旅店房间整理线索。密室、血字、神秘访客、商业对手、被弃未婚妻…还有那个位置不对的墨水瓶。线索众多却杂乱无章,真相隐藏在何处?
敲门声打断思绪。艾伦推门而入,手中提着包裹。
“福尔摩斯先生!听说您接下了那个案子,太厉害了!”年轻人眼中闪烁着崇拜。
我简略分享了调查情况,谨慎避开关键细节。艾伦听得入迷,双手紧握。
“给您带了些东西。”他打开包裹,取出一套衣物——干净的衬衫、长裤和深色外套。“您现在的衣服太显眼了,这些是我的旧衣服。”
还有一个小皮袋:“二十枚银币,足够这几天开销。算公会预支,解决案子后再还。”
“谢谢,艾伦。”我真诚道。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如果需要帮手,我很乐意效劳。”
我想起福尔摩斯与华生的关系:“明天拜访维克特时,你可以同行。”
艾伦兴奋答应,告别离开。
试穿新衣服,大小恰好。镜中倒映着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深色外套,整洁衬衫,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锐利。不再是送外卖的李默,而是侦探福尔摩斯·李。
夜色笼罩蓝水镇,街灯如萤火虫点亮黑暗。我站在窗前,掂量着那枚神秘纽扣。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街角。
有人在监视这间旅店。
我立即熄灭油灯,贴墙而立。心跳加速,此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不仅是个案子,更可能是个陷阱。而我,己经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