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生收起烟斗,走进城中最大的典当行。他想看看,这里是否会有“月影矿石”或“幽影之髓”的零星线索。
典当行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小胡子随话语晃动。他打量李海生,目光扫过他朴素的衣着,嘴角一撇。
“这位先生,想当点什么,还是想淘点什么?”老板声音带着傲慢。
“我想打听一些消息。”李海生开门见山,“关于‘月影矿石’,或者‘幽影之髓’。”
老板像听到天大笑话,嗤了一声。
“月影矿石?幽影之髓?年轻人,你是在说梦话吗?”他拖长语调,满是嘲讽,“那种东西,魔法师才能接触。你一个凡人,打听这些做什么?想靠这个发财?我劝你,老实做凡人该做的事。魔法世界的奥秘,不是靠小聪明能窥探的。”
李海生没有回应。他知道这类人的势利。
“我只是对古老传说和炼金知识感兴趣。”
“感兴趣?”老板哼了一声,“这里古董不少,但能让你‘激活死寂,引动幽影’的东西,一件没有。那些都是故事书里的玩意儿,当不得真。”
看来这里问不出什么。李海海生没有多说,转身告辞。老板连头都没抬。
离开典当行,李海生走向城南旧书店区。莉娜提过,埃尔姆斯沃思药剂师的一些知识来源于古籍。或许蒙尘的书卷中,能找到被主流魔法界忽略的记载。
他走进一家招牌褪色的旧书店。店内光线昏暗,弥漫旧纸和墨水的气息。书架顶天立地,塞满羊皮卷和古籍,大多与魔法、炼金术、神话传说有关。
书店老板戴着单片眼镜,埋首典籍。他只略微抬眼。
“随便看。”老者声音沙哑。
李海生点头,开始在书架间穿梭。书籍浩如烟海,信息零散,充满迷信和夸张。许多炼金术记载,与其说是知识,不如说是臆想。
他没有乱翻。他运用现代图书馆检索思维,脑中设定关键词:“月影”、“幽影”、“矿石”、“特殊毒素”、“古代炼金”。他系统地从民间传说、地方志、甚至“异端邪说”的炼金手稿中寻找蛛丝马迹,而非盲目相信任何“权威巨著”。
不知过了多久,一本被虫蛀得厉害的《埃尔兰多民间异闻录》让他手指一顿。书页泛黄发脆,字迹模糊,但一段关于“月影石”的记载吸引了他。
“月影石,其色如幽月,触之冰冷。古老相传,此石能‘激活死寂,引动幽影’,山民信其不祥,常避之。另有传说,古代有术士用此石粉末,辅以秘法,可‘召唤无形之灾’,亦或用于‘驱动沉睡之巨像’。然语焉不详,多被视为荒诞神话。”
李海生逐字阅读,目光锐利。“激活死寂,引动幽影”,与“幽影之髓”激活植物毒性的特性何其相似。“无形之灾”,不正是大规模毒气扩散的写照吗?
他拿着破旧的《异闻录》,走到柜台前。“老板,这本书……”
老者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接过书看了一眼。“哦,这本啊,都是乡野村夫的胡言乱语,没什么价值。”
“未必。”李海生摇头,“您看这里提到的‘激活死寂’、‘无形之灾’,如果将其理解为某种强大毒素的作用,而非神话,是不是就说得通了?”他结合埃尔姆斯沃思药剂师对“幽影之髓”的描述,以及自己对毒理学的理解,向老者解释:“这种‘月影石’,很可能就是‘月影矿石’的另一种称呼。它所引发的所谓‘幽影’和‘无形之灾’,或许并非超自然现象,而是其提炼物,也就是‘幽影之髓’,所产生的剧毒效果的一种隐晦记录。”
书店老板听着李海生的分析,放下典籍,专注看着李海生。镜片后的眼睛闪过惊讶。他经营书店数十年,从未有人用如此“凡人”的逻辑,解构这些古老的传说。
“你这种说法,倒也新奇。”老者沉吟片刻,似乎被李海生的逻辑折服。“说起来,我这里倒确实有一份无人问津的‘炼金废稿’,是一位潦倒的老炼金术士临死前抵押在这里的。里面鬼画符一样,没人看得懂,一首束之高阁。”
老者从一个布满灰尘的角落,翻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卷轴。李海生接过,小心展开。大部分内容难以辨认,是些古怪符号和潦草笔记。但在卷轴末尾,他发现一张被仔细夹在里面的、残缺一半的羊皮纸地图。
地图粗糙,古老墨水标注着一个山脉区域,通用语写着“影月山脉”。山脉深处的一个标记旁,画着指向废弃矿洞的符号,旁边三个小字:“月影之源”。
李海生心中一动。影月山脉!月影之源!这与埃尔姆斯沃思药剂师提到的“月影矿石”产地,以及“黑石兄弟会”可能的活动范围,隐隐吻合。
事务所的门被推开,艾伦和莉娜几乎同时走了进来。艾伦一脸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但精神亢奋。
“先生!”他压低声音,难掩激动,“杂货铺的老王,昨晚子时过后,又偷偷摸摸接了一批货!”
李海生将地图残片小心收好,看向艾伦。
“还是那辆没有旗帜的马车,货物用厚帆布盖得严严实实。我看得不真切,但借着月光,我看到其中一个木箱侧面,印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符号,像一块黑色的岩石,棱角分明。”艾伦比划着,“这跟埃尔姆斯沃思药剂师描述的‘黑石兄弟会’的徽记,非常相似!”
莉娜接口,脸色凝重。“先生,我也从埃尔姆斯沃思药剂师那里得到了进一步情报。他说,‘黑石兄弟会’的核心据点,传闻确实就在影月山脉深处。他们以走私各种高危炼金材料和禁忌物品为主,行事狠辣,并且……经常使用‘幽影之髓’进行某些测试,或者作为威慑手段。还有传言,他们在试图复活某种失落的古代炼金生物。”莉娜的声音有些轻颤,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废弃矿洞、影月山脉、黑色岩石符号、“幽影之髓”的特性、黑石兄弟会、古代炼金生物。李海生将所有线索在脑中迅速串联,一幅清晰的图景在他眼前展开。
“霍尔农场的牛群中毒,并非偶然。”李海生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是‘黑石兄弟会’在影月山脉的某个隐秘地点——很可能就是这个废弃矿洞,提炼出‘幽影之髓’后,进行的一次大规模毒性效果测试。”
他目光扫过艾伦和莉娜:“他们利用废弃的炼金工坊作为掩护,将‘幽影之髓’投入溪流,测试其在自然环境下的扩散能力和致死效率。而杂货铺的老王,就是他们在镇上的关键接头人和货物中转点。”
艾伦和莉娜听完李海生的推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一起手段残忍的投毒案,最多牵扯到一些见不得光的炼金材料交易。却没想到,背后竟然是一个庞大的、掌握着禁忌炼金术的地下组织,甚至还与传说中的“古代炼金生物”有关!
一个凡人侦探,用看似普通的逻辑和观察,再次揭开了笼罩在超凡力量之下的理性阴谋。
“那……那他们测试毒药,究竟是为了什么?”莉娜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想起了自己失踪的哥哥,会不会也与这些恐怖的势力有关。
李海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初升的朝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黑石兄弟会费这么大周章进行毒性测试,绝不仅仅是为了好玩,或者单纯地处理一批‘次品’。其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层的目的。”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
“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线索上门了。”
他拿起外套,转身向门外走去。
“目标,影月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