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推开联交所休息室的防火门，中央空调的冷风裹着汗味扑面而来。观音像前的电子蜡烛滋滋作响，底座积着厚厚的香灰。李晓彤扯了扯被汗水浸透的衬衫领口，翡翠吊坠在锁骨处勒出红痕。
“油轮信号最后出现在维多利亚港。”她翻着油库的辐射检测报告，纸页被空调吹得哗哗响，“但热成像显示……”
话没说完，所有交易屏幕突然闪烁蓝光。周浩冲到最近的终端机前，看到K线图变成杂乱的波浪纹。二十米外的保洁阿姨蹲在地上擦咖啡渍，收音机里放着咿呀的粤剧。
三百平的交易大厅挤满红马甲，五台彭博终端机前围了三层人。穿阿玛尼西装的欧美人靠在角落抽烟，烟灰弹进写着“出入平安”的香炉里。东北角的观音像前堆着十几杯冷掉的奶茶，塑料杯上贴着交易代码便签。
“国际游资在同时做空港股和白银。”周浩盯着不断刷新的卖单数据，后槽牙咬得发酸。李晓彤的翡翠吊坠突然发烫，她对着消防栓玻璃调整角度，反光里映出斜对角大厦27层的窗户——百叶窗缝隙间闪过熟悉的蓝光。
保洁阿姨推着车慢慢靠近，上海口音的粤语带着古怪腔调：“先生要咖啡伐？”她手里的抹布擦过键盘，留下股檀香味。周浩突然按住她手腕：“阿姨，九龙的张师傅还等你回去包粽子呢。”
阿姨瞳孔骤缩，猛地掀翻保洁车。漂白水泼在瓷砖地上，李晓彤扑过去抢她怀里的《声律启蒙》，书页间掉出张光缆断点图。保安队长从二楼探出头：“拦住那个清洁工！”
“你们用《孙子兵法》拆招，我们用区块链布局！”阿婆突然换成标准普通话，假发里掉出蓝牙耳机。周浩反剪她双臂，摸到肩胛处的老茧——这是常年操作精密仪器的痕迹。
李晓彤撕开《声律启蒙》封面，内页贴着油库辐射数据：“上周大亚湾的检测结果被篡改过！”她翻开工作手册对比，“这些数值正好能掩盖银粉的放射性。”
交易屏突然恢复显示，卖单量激增50%。周浩拔出灵隐寺的木鱼U盘插入终端，诵经音频导入时引发系统警报。李晓彤抢过键盘输入指令：“他们在用声波干扰交易协议！”
保安队长带人冲进大厅，阿姨突然咬破衣领。氰化物药囊还没咽下，被周浩掐住下巴抠出。李晓彤扯开她的保洁服，腰间缠着光纤切割器：“和油库地下光缆的断口工具一致！”
周浩盯着阿姨扭曲的脸，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真金要在火里炼，真相得在事里看。”他扯断阿姨的项链，吊坠里嵌着微型芯片，正是边境查获的同款信号发射器。
暴雨预警突然在屏幕上炸开。李晓彤捡起打碎的翡翠坠子，绿色碎片里映出量子基金的新地址。周浩摸出淋湿的手机，台风路径图自动生成白银期货的止损点。
观音像的电子蜡烛突然爆出火花。周浩看着交易员们疯狂敲击键盘，想起灵隐寺僧众敲木鱼的模样。金融战的钟磬声与晨钟暮鼓在此刻共鸣，不过是不同形式的欲望供奉。
保洁车底部突然冒出白烟。周浩拽着李晓彤扑倒时，灭火器自动启动。干粉雾中，阿姨挣脱控制冲向安全通道。保安队长的对讲机响起：“暴雨导致中环光缆中断！”
收队时，周浩在消防通道发现半张烧焦的纸。残页上的油库结构图被红笔圈出“暴雨泄洪口”，旁边标注着台北故宫的经纬度。李晓彤用镊子夹起纸片时，闻到熟悉的檀香味，和联交所观音像前的供香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