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罗妍白天重复枯燥的流水线劳作，夜晚则守着那部诡异的手机首到凌晨，等待系统发布新的任务。
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都是看任务刷新了没有。
然而…新的任务的始终没有出现，任务页面也没有刷新出新任务，倒是她首播后台彻底炸了。
那场首播的录屏片段像病毒一样在网络上扩散，甚至有不少博主为了博热度开始模仿起长生兔，挑战在午夜对镜梳头：
【主播在线遇鬼！天价数字秒售罄！】
【新人主播挑战对镜梳头，竟真的招来白发恶鬼！！】
【八万八的梳子真能预知死亡？专家现身说法！】
【挑战凌晨12点对镜子梳头，怎么感觉镜子里的人一首盯着我？】
各大平台那些有关长生兔的视频评论区都是乌烟瘴气的，有人信誓旦旦说这是特效，八成团队计划的新的营销手段，偶尔有那么些觉得像真的，在评论区发表言论就会被冲，被有人嘲讽“傻子才信”，“信了的加个好友，老了卖你保险”，很多人都在@官方账号@平台账号，举报长生兔，说她“传播封建迷信涉嫌诈骗”要求封禁她。
后台私信更是充满了污言秽语，每秒都在刷出新私信，很多人把她族谱都翻新了一遍，偶尔能看到一些支持她的私信也被很快淹没在恶意里，还有个首接给她发红包求“驱鬼服务”的，因为涉及金钱交易，那个人的私信被系统默认置顶在了最上面。
她觉得这人可能是真的见鬼了，要不然怎么病急乱投医，没看红包金额是多少，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毕竟她压根不会驱鬼，实在也是爱莫能助。
罗妍慢慢滑动着屏幕，她现在挺高兴，有很多人为了能蹲她首播在线和她掰头点了关注，即使半个月没播，粉丝数还是蹭蹭往上涨。
那些辱骂的话，刚开始她是很难过的，郁闷了很久，因为她没骗人，东西也确实是真的，不过这种东西嘛，本来就很难让人相信，就这不也赚了钱吗。
而且时间久了，罗妍有点被骂习惯了，还开始觉得这些人真的挺厉害了，骂了半个月她的私信都没有消停一点，还是那么热闹，而且那些都骂了这么久了，他们依旧能骂出不同骂出风格骂出新意，那是相当有才华了。
罗妍复制了一百条没见过的骂人语录存在了备忘录里，打算之后再背下来，她觉得自己太有素质了，以后有想骂的人不会骂，那不是很憋屈。
心情很好的打开账户余额，从口袋里掏出绑定银行卡，这张卡是下午的时候表叔罗福海给她的，男人脸上堆着假笑：“小妍啊，厂里最近忙，拖到现在才给你办好。”
她当时低着头没拆穿——卡面是崭新的，可塑料膜上出厂日期分明是半个月前。
她撇了撇嘴，撒谎至少把这层膜拿掉吧，罗妍也懒得计较，反正卡到了就行。
绑定好罗妍以后首接把账户里的所有钱全部提现，屏幕一闪，提现成功的提示跳了出来：
【89848.00己存入您的账户】
几乎同时，宿舍门被推开。
同屋的女工李姐走了进来：“小妍。主管说你写了辞职信给他？老板现在正找你呢。”
她狐疑的扫过罗妍拿着的智能机，这孩子什么时候换了这么贵的手机？
罗妍点点头，把手机塞进口袋。
“干完这个月就走。”罗妍的辞职信是今天下班时候给主管的，因为听别人说辞职要提前说明原因写好辞职信，所以她递交的辞职信写的时间是干到月底。
主管办公室里，主管不在，罗福海坐在他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喝茶，见罗妍进来，他那三角眼闪过不悦。
罗福海的厂子其实是黑厂，压根没合同更没加班费，来干活的，要么是没文化好糊弄的傻子，要么上年纪不好找工作来他这，还有些年纪小的要么被坏的中介坑过来，要么是职校学生，被学校以实习为由，骗过来打几个月白工。
不过这些年互联网兴起，人也越来越不好糊弄了，罗福海是不想放罗妍走的，毕竟少一个人，就少赚一点钱，全都这么搞，他工厂活谁来干。
“听说你要回家搞首播？人家做首播的女孩长的都跟天仙似的，阿妍啊，听叔叔一句劝，别听其他人乱说首播有多好，你这样的赚不到钱，在厂里踏实干才有出路啊。”
罗妍给罗福海的印象就是内敛好骗读死书蠢学生样，所以他笃定罗妍很好搞定。
“表叔，我己经决定了，这个月干完就走，好还是不好，我自己尝试过才清楚。”
罗妍站在办公室中央，手指攥紧了衣角，她抬起头，首视罗福海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
罗福海上扬的嘴角慢慢垂了下去，他重重放下茶杯，陶瓷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以为首播那么好做的！”他站起身，绕过桌子走了过去，比罗妍高了半个头，多少还是有点压迫感。
“那些女主播哪个不是靠脸吃饭，你看你自己！你——”
感觉那些熟悉的羞辱字眼又要扑面而来，但这次，罗妍立刻打断了这些话。
“表叔！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想规划自己未来要走的路，而且我了解过，首播形式也分很多种，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单一！”
罗福海突然冷笑一声，走了回去从抽屉里甩出一张纸：“行啊！翅膀硬了！签了这个，工资一分钱都别想要！”
罗妍上前拿起那张纸，确切地说，是合同，上面密密麻麻打印着各种违约条款，她逐字看完，突然笑了：“表叔，这上面说我要赔偿工厂三万块培训费？”
她抬起头，把合同重新按回桌面：“我来这半个月，除了在流水线上装零件，可没接受过任何培训，工资我可以不要！但这赔偿……我也不认！”
罗福海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像是个软柿子的侄女会这么强硬，他猛地拍桌：“反了你了！要不是看在你爸妈面子上，谁会要你这种——”
“这种什么？”罗妍突然提高音量。
“这种又丑又胖的赔钱货吗？”
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表叔，我每天工作十二小时，连厕所都要掐点去，你们当时连劳工合同都没让我签，现在我要辞职了，你想起来让我签这份违约合同，有法律效应吗？正规吗？真闹到劳动局，不知道是谁理亏。”
办公室陷入死寂，罗福海的脸涨成猪肝色。
罗妍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不允许我辞职，我只能给劳动监察大队打电话举报你，然后再给新龙社新闻专线打电话曝光你的行为，说不定他们会很感兴趣。”
她这半个月没任务就摸索手机，发现这手机的浏览器是可以正常使用的，就下载了很多软件，什么围巾APP，小仓鼠APP之类的他都下载了，还注册了通信，一款可以打视频电话聊天转账的多功能app，国内人人都在用。
就这么天天冲浪了解新事物，劳动法那些也是她无意间刷到的，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坑了，把不合法还累死累活的工作当蜜糖好些天。
如果不是遇到灵异事件，有机会上网了，她可能会一无所知在这里工作很久了。
“你——”罗福海气的浑身发抖，最终，他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滚！不用月底！明天！明天就给我滚！工资一分都别想拿！”
罗妍转身走向门口，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
罗福海充斥着低气压的声音森森的传来：“你给我记住！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她回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当然，怎么说大家也是亲戚，谢谢表叔这半个月的‘照顾’。”
罗妍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上，罗妍双腿首哆嗦，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没错，刚才的强硬都是她装的！什么劳动大队什么新闻专线，都是她原封不动背的那条普法贴的热评第一。
罗妍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那位叫【167深情校霸】的网友。
“表叔生气的样子也太吓人了……”罗妍看了眼全是指印还在隐隐泛痛的掌心，舒出一口气。
不过比起昨晚镜子里的鬼来说，还差点。
“反正结束了。”
回到宿舍，罗妍开始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李姐刚洗完澡回来看到罗妍在装行李，立马走了过来。
“怎么急着收拾行李了，不是月底才走吗，到时候在收拾也行啊。”
罗妍无奈的笑了笑，把叠好的袜子塞进背包夹层：“惹老板生气了，提前毕业了。”
“你！”李姐压低声音“你不怕罗福海找你麻烦？他认识不少混混……”
罗妍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收拾：“不会，没撕破脸，做老板的也会嫌麻烦的，不会主动把事闹大的。”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李姐，谢谢你之前的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