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接过陈研究员递来的合作草案，指尖轻轻着纸张的边缘。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会议室，映在桌上的文件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边。
“我们会认真研究。”她将草案收好，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试探，“也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支持。”
陈研究员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朝门口走去，临走前回头看了沈清一眼，目光深邃，像是藏着什么未尽之意。
陆渊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等那道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后，才低声开口：“你觉得他们明天真会回省城？”
沈清摇头：“不好说。但他们己经嗅到了什么味道，不会轻易放手。”
两人走出会议室，迎面扑来的是清晨特有的凉意和泥土的清香。村子里己经开始忙碌起来，妇女们围坐在竹编坊里，手指翻飞，竹篾在她们手中变成一只只精美的篮子；田地里，村民们正在给新一批作物施肥，动作熟练，效率比几个月前高了许多。
“先别急着下结论。”沈清低声说，“我们得把谈判的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陆渊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支持你。”
会议室内，专家团队成员陆续离开，只剩下几位核心人员还在整理资料。沈清和陆渊回到小屋，将草案摊开在桌上，一页页仔细翻阅。
“他们的条款很细。”陆渊指着其中一条，“要求统一规划种植区域，集中管理生产流程，甚至还要设立监督小组定期检查村民执行情况。”
沈清冷笑一声：“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要把桃源村变成他们的试验田。”
陆渊沉思片刻：“我们必须提出修改意见，否则一旦签字，村子就彻底失去了自主权。”
沈清点头，拿起笔，在草案上圈出几处关键点，又补充了几条新的建议。她抬头看向陆渊：“明天的谈判，我们不能退让。”
第二天一早，双方再次坐上谈判桌。
陈研究员依旧笑容温和，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他的助手翻开记录本，准备开始逐条讨论。
“首先，关于种植模式。”沈清开门见山，“我们不同意全面推行你们的统一规划方案。”
专家团队中的一位农业研究员皱眉：“为什么？我们的方案经过科学测算，能最大化提高产量。”
“问题是，这个方案忽视了村民的主观能动性。”沈清语气不疾不徐，“我们现在采用的是分户承包、自愿参与的方式，村民的积极性很高。如果改成强制统一管理，反而会打击他们的热情。”
“科学管理并不等于强制。”那位研究员反驳，“合理的制度约束才能保证整体效益。”
“可你们的‘制度’太死板。”陆渊接话，“每个农户的家庭情况不同，劳力结构不同，强行一刀切，只会适得其反。”
陈研究员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们可以考虑试点推进。”
“可以。”沈清点头，“但我们希望由村里自行选定试点区域，并保留对非试点区域的管理权。”
对方团队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点头同意。
第一轮谈判勉强达成共识，气氛略显缓和。
接下来是手工艺品的合作模式。
专家团队提出，由他们负责设计、销售，利润按比例分成。沈清当即反对：“这些手工艺是我们村民亲手制作的，技术也是他们学来的，利润必须归村集体所有。”
“我们可以提供更专业的销售渠道。”一位工艺美术师试图说服，“如果不加入我们的体系，你们的产品很难进入大市场。”
“我们不需要你们替我们卖。”沈清语气坚定，“我们需要的是技术支持和品牌包装，而不是被你们掌控。”
陆渊适时提出折中方案：“你们可以提供设计指导，帮助我们优化产品外观，提升市场竞争力。但生产环节必须由村民主导，销售也由我们自行决定渠道。”
专家团队显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当场拒绝。
最后是资金监管的问题。
专家希望资金由他们统一调配，而沈清坚持要设立村级监督小组，确保每一笔支出都公开透明。
“你们这是不相信我们？”陈研究员终于露出一丝不悦。
“不是不相信。”沈清首视他的眼睛，“而是我们要对村民负责。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那成立联合监管组如何？”陆渊提议，“由知青、村民代表和你们的人共同组成，一起审核资金流向。”
这个建议最终被接受，但专家们的脸色明显冷了下来。
谈判持续了一整天，最终达成了初步协议，但细节仍需进一步磋商。
散会后，沈清和陆渊回到小屋，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
“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陆渊靠在椅子上，轻声问。
“不会。”沈清摇头，“他们今天己经察觉到我们在防备他们，接下来的动作恐怕会更大。”
“那你打算怎么应对？”
“先稳住局势。”她望向窗外，“等他们离开后，再决定是否继续合作。”
夜色渐深，村子里恢复了宁静。只有知青点的小屋里还亮着灯，沈清坐在桌前，反复翻看那份草案，脑海中不断推演各种可能的发展方向。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沈清迅速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只见王二牛的身影闪入树林，脚步匆忙，像是在躲避什么人。
她心头一紧。
“陆渊！”她低喊了一声。
陆渊立刻警觉地起身，两人迅速出门，循着王二牛的方向追去。
树林深处，黑影交错，月光被枝叶切割成斑驳的碎片。他们追到一处岔路口时，发现地上散落着几张撕碎的纸片。
沈清蹲下身捡起一看，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从她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上面写着关于空间异能的部分内容。
“有人盯上了它。”她低声说。
陆渊握紧拳头：“王二牛果然没安好心。”
沈清站起身，目光沉静如水：“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风从林间穿过，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忽然狂吠起来。
沈清与陆渊对视一眼，转身快步朝村子走去。
身后，林间的阴影仿佛更加浓重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