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嘶哑的断言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烙进林晚的脑海。
右手灼痕…“源”的碎片…开启这扇“血之门”的钥匙!
这个认知带来的并非希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她低头看着自己布满扭曲疤痕的右手。那被司辰核心碎片和漆奁力量双重蹂躏后的灼痛尚未平息,此刻靠近这片“流血”的岩壁,痛感确实变得更加尖锐、清晰,仿佛岩壁深处有什么东西正用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疤痕深处蛰伏的存在,发出低沉而原始的呼唤。
与此同时,怀中漆奁的“渴求”意念如同汹涌的暗流,几乎要冲破包裹的束缚!不再是模糊的指向,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实质化的“拉扯”感,疯狂地牵引着她的意识,甚至她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扑向那片暗红粘稠的岩壁!
“呃…” 林晚闷哼一声,左手死死按住怀中的包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试图压制漆奁那狂暴的渴望。但这压制是如此徒劳,漆奁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她的意志。她的呼吸变得粗重,额角渗出冷汗,视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锁定在那片“流血”的蚀纹区域。
“没…时间了…” 秦川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近于无。他蜷缩在冰冷的沙石地上,身体因为蚀毒的侵蚀和生命的流逝而不停地颤抖、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耗尽他最后的力气。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灰色,嘴唇乌紫干裂,眼神涣散,只剩下最后一丝执念的光芒在瞳孔深处摇曳,死死盯着林晚和那片岩壁。“代价…恐怕…难以承受…但…是…唯一的…生路…”
代价!林晚的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秦川的话印证了她最深的恐惧。开启这扇被司辰蚀纹污染、被“源”的力量渗透的“门”,需要她右手那与“源”同源的碎片作为钥匙,这过程本身,就可能是对自身存在的一次巨大冲击!是会被灼痕吞噬?还是被门后的力量污染?亦或是…释放出更可怕的东西?
她回头看了一眼岩隙入口。那沉闷的“沙沙”声依旧持续,蚀毒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雾,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缠绕着她,让她头晕目眩。秦川的生命之火正在这毒雾中迅速熄灭。没有选择。要么在蚀毒侵蚀和脱水中慢慢腐烂,要么…赌上一切,打开这扇通向未知深渊的门!
“呼…” 林晚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浓重的尘土和铁锈味让她喉咙刺痛。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取代。她松开按住漆奁包裹的手,任由那股强烈的“渴求”意念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踉跄着,一步一步走向那片“流血”的岩壁。每靠近一步,右手的灼痛就清晰一分,漆奁的牵引就强烈一分。那暗红粘稠的“血液”在微弱光线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腥甜腐朽的气味更加浓郁。
在距离岩壁不足一米的地方,林晚停下脚步。她缓缓抬起布满灼痕的右手,疤痕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扭曲的活物。她不再抵抗漆奁的意念,反而将自己的意志、那被逼入绝境的求生渴望、以及对秦川的担忧,混合着右臂星骸蚀纹中残余的那点冰冷星辉感,全部灌注进去!
“来吧!” 林晚在心中无声地咆哮,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将燃烧着意志与星骸之力的右手,狠狠按向岩壁中央——那枚被狂乱蚀纹包裹、充满痛苦挣扎意味的司辰竖眼徽记!
“嗡——!!!”
就在林晚掌心灼痕接触冰冷岩石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意志,混合着冰冷污秽的蚀毒能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从接触点爆发,狠狠刺入她的手臂,首冲大脑!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撕裂了岩隙的死寂!林晚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剧烈地弓起、痉挛!她的视野瞬间被一片混沌的、旋转的猩红与漆黑淹没!意识像是被投入了疯狂的漩涡,无数混乱、绝望、疯狂的碎片信息如同尖啸的幽灵,在她脑海中横冲首撞!那是被封印在蚀纹中、被“源”污染扭曲的司辰成员的残留意志?!还是“源”本身那原始的、混乱的低语?!
右手灼痕处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熔炉!疤痕下的血肉、骨骼仿佛在融化、在沸腾!那股源自“源”的碎片力量被强行唤醒、被岩壁深处的存在疯狂牵引!灼痕如同活了过来,发出暗红色的、如同熔岩流淌般的光芒,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她的小臂蔓延!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在啃噬!
“呃…呃啊…” 林晚的惨叫变成了破碎的呜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全靠按在岩壁上的右手支撑才没有倒下。汗水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衣衫,又在冰冷的岩石气息和自身散发的惊人热量下蒸腾起白雾。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裂!
然而,就在这非人的痛苦中,在漆奁那近乎贪婪的“渴求”意念的疯狂引导下,林晚那被冲击得支离破碎的意志,捕捉到了岩壁深处传来的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点”——那是所有混乱能量和痛苦意志交汇的、如同风暴眼般相对平静的核心!是这扇污染之门的“锁芯”所在!
“就是…那里!” 林晚残存的意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将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星骸的冰冷、求生的意志、甚至漆奁灌注的磅礴渴望——凝聚成一股不顾一切的洪流,顺着右手灼痕与岩壁的连接,狠狠撞向那个“点”!
“轰——!!!”
并非物理的爆炸声,而是灵魂层面的一次剧烈震荡!
以林晚右手按住的司辰竖眼徽记为中心,整个岩壁上那些混乱狂野的蚀纹,如同被注入了熔化的暗红岩浆,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岩隙!那光芒充满了痛苦、扭曲和疯狂的气息!
“噗嗤——!”
岩壁下方那片“流血”的区域,暗红的粘稠液体如同被加压般,猛地喷溅出来!不是几滴,而是如同小股喷泉!粘稠、腥甜、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液体溅落在林晚的裤脚和鞋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冒出缕缕白烟!
就在这猩红蚀纹亮起、血泉喷涌的瞬间——
“嗡!”
林晚怀中包裹里的漆奁,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幽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带着无上吞噬意志的乌光,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穿透包裹布料,精准无比地射向岩壁上那枚被林晚力量冲击而短暂“激活”、光芒最盛的司辰竖眼核心!
“喀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
那枚由古老岩石雕刻而成、承载着司辰意志和污染力量的竖眼核心,在漆奁射出的乌光触及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了!
并非物理的崩解,而是构成其核心能量结构的一种…彻底的湮灭和吞噬!
碎裂的核心处,没有留下任何残渣,只有一个手指粗细、边缘光滑的孔洞。孔洞深处,不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一片…无法形容的、缓缓流淌旋转的、如同液态光河般的混沌色彩!那色彩介于暗紫与幽蓝之间,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灵魂颤栗的美感与恐怖!
一丝极其精纯、却又无比狂躁、仿佛能撕裂时空的“蚀源”气息,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从那个孔洞中泄露出来!
“唔!” 林晚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被那股泄露的狂暴气息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沙石地上!右手的灼痛感骤然减轻,但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虚弱感席卷全身,仿佛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她的本源。
而那道射出的乌光,在吞噬掉竖眼核心后,如同饱食的毒蛇,瞬间缩回漆奁之中。漆奁表面那冰冷的光泽似乎变得更加幽深内敛,那股狂暴的“渴求”意念也彻底沉寂下去,仿佛陷入了某种…消化后的沉睡?
岩隙中,猩红的蚀纹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熄灭。喷涌的血泉也戛然而止,只留下岩壁上一片更大、更深的暗红污迹。
死寂,再次降临。
只有岩壁中央,那个被漆奁“吞噬”后留下的孔洞,如同一个微型的深渊之眼,静静地凝视着岩隙内的两人。孔洞深处,那片缓缓流淌旋转的混沌光河,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幽光。一丝丝精纯而狂躁的“蚀源”气息,如同无形的烟雾,正源源不断地从孔洞中弥漫出来,迅速扩散,与岩隙中原本的蚀毒气息混合、交织,形成一种更加诡异、更加致命的氛围。
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虽然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缝隙,但门后的世界,那被司辰称之为“源”的禁忌之地,其气息己然泄露!
林晚挣扎着抬起头,嘴角溢出鲜血,视线模糊地看向岩壁上的孔洞,又看向倒在不远处、气息奄奄的秦川。
“秦…教授…” 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秦川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刚才那泄露出的、精纯而狂暴的“蚀源”气息扫过他的身体,似乎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状态雪上加霜。
林晚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门开了一道缝,代价惨重,而真正的“源”,那救命的希望(或毁灭的深渊),还在门后。秦川…还能撑到进入的那一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