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晨雾泛着诡异的青铜色,林玄怀中的叶凝霜己近乎透明。她额间的星纹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从虚无中扯出细碎的光尘,仿佛天地在一点点抹除她的存在。观星寮的青铜舟悬在百丈高空,傩面少女手中的星盘映出北斗第九星的血芒,那星光如利剑刺透云层,将海面割裂成棋盘般的网格。
“时辰到了。”少女的声音清冷如冰,抬手掷出九枚青铜卦签,“第九星归位,噬星龙该醒了。”
卦签入水的刹那,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九道血柱冲霄而起,每条血柱中都浮出半截龙尸——正是前日坠入深海的噬星龙残骸!这些残骸的逆鳞处亮起北斗星纹,断裂的龙躯竟在血光中拼接重生。
“霜儿……撑住……”林玄撕开左臂,星纹经脉凝成金线缝补她虚化的身躯,“我带你杀出去!”
叶凝霜的指尖拂过他渗血的伤口,星纹突然逆流:“没用的……我的魂魄早己烙在星盘上……你看……”
她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观星寮的星宿图腾——三百世轮回中,每一世她的魂血都被制成星盘的一部分。
青铜舟降下光梯,傩面少女赤足踏浪而来:“林公子,你每救她一次,星盘就多一道裂痕。”她掀开面具,露出与莫七娘年轻时别无二致的容颜,“姑姑用命换你一世清醒……你却要重蹈覆辙?”
海底突然炸开漩涡,莫红绫的残魂裹着合卺杯浮出水面。杯底的血字在星光照耀下扭曲变形,竟化作一道封印符咒:“玄儿……斩断星纹……让她走……”
叶凝霜的虚影突然凝实,赤金龙角破额而出。她握住合卺杯残片刺入心口,星宿图腾在剧痛中龟裂:“这一世……我自己斩!”
海面凝结成冰,冰层下浮出北境龙族的祭坛虚影。九具噬星龙尸撞向冰面,却被祭坛伸出的青铜锁链缠住逆鳞。林玄的星纹经脉离体成网,将龙尸的星芒尽数吞噬:“你们观星寮……不过是想用噬星龙替代武尊血脉……继续操控轮回!”
傩面少女的星盘突然炸裂,九枚卦签倒飞入体。她的皮肤爬满星纹,瞳孔化为北斗阵图:“愚蠢……没有星髓镇压……噬星龙现世……三界都将……”
话音未落,最先挣脱锁链的龙尸己扑至眼前。林玄的斩龙刃贯入龙睛,星髓顺着刀身倒灌,却在触及龙尸核心时僵住——那核心中封着的,竟是林北辰的半缕残魂!
“祖父……你连自己都不放过?!”
龙尸的利爪穿透林玄肩胛,星髓与武尊血脉在伤口处厮杀。叶凝霜的合卺杯碎片突然飞向高空,杯底血字映出三百年前的真相——
昆仑长生殿内,林北辰将莫红绫的本命蛊种入自己心脉。蛊虫啃噬星髓的剧痛中,他刻下合卺杯最后的咒文:“以情为锁……愿断轮回……”
画面骤碎。叶凝霜的赤金龙角插入星盘核心,北境祭坛的虚影暴涨千倍:“林玄……送我入星盘!”
九具噬星龙尸突然调转方向,龙首撞向青铜舟。傩面少女在爆炸中化为星尘,最后的诅咒混着血雨飘落:“星盘碎……三界崩……你们永远逃不出……”
林玄抱住坠落的叶凝霜,发现她的身躯开始结晶化。星盘碎片嵌入她的脊骨,将北境祭坛与噬星龙尸炼成整体。莫红绫的残魂握住两人的手,将合卺杯最后的力量渡入他们体内:“当年北辰差一步……你们……要完成……”
南海归墟彻底塌陷,露出下方浩瀚的星海。林玄的星纹经脉与叶凝霜的赤金龙角交融,在星海中凝成巨大的太极阵图。九具噬星龙尸在阵中化为星尘,每一粒星尘都映出一段被轮回掩埋的记忆。
当最后一具龙尸消散时,叶凝霜的结晶化己蔓延至脖颈。她将合卺杯残片按入林玄心口:“北斗第九星……是我的本命星……用它斩断……”
星海突然静止。林玄的瞳孔炸裂成星河,掌心浮现真正的斩命刃——刃身刻着北境龙族与武尊血脉的图腾。他斩向第九星的瞬间,南海苍穹如琉璃般破碎,无数星光汇聚成莫红绫与林北辰相拥的虚影。
“值得吗?”虚影中的林北辰苦笑,“搭上三百世轮回……就为换一刻真实?”
林玄的刀刃贯穿虚影,星海化作倾盆血雨:“一刻……足矣。”
血雨淋在叶凝霜身上,结晶寸寸剥落。她睁开眼时,额间星纹己化为朱砂痣,掌心静静躺着一枚完整的合卺杯——杯身裂纹被金血填满,刻着崭新的八字:
“林玄与叶凝霜,长明不灭。”
海风拂过空荡的青铜舟,观星寮的星图在空中缓缓消散。北境新生的龙脉在云层之上亮起微光,那光芒温暖澄澈,再不见血色的星辰。